面对白宫方面一波连着一波的攻势,老戈头就算是再懵懂也明白自己养大的老虎已经开始吃人了,此前,叶氏通过一系列的行动,先后夺取了数项重要岗位的人事任命权,而今,他又瞄向了国家政治生活中最为基础,同时也是最为关键的财政权,如果这一块阵地再丢失了,那克里姆林宫就真的要变天了。
老戈头能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知道坐以待毙绝不是什么明智的办法,但是作为苏联这个国家的总统,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做出反击了。长期以来,老戈头都有一个很基本的观点,那就是布尔什维克党那种时刻谨记阶级区分的理念是落后的,“以阶级斗争为纲,纲举则目张”的传统,是这个国家陷入困顿的最根本原因。所以他倡导新思维,感觉应该给这个国家制造更多、更鲜活的民主因素,要打倒包括布尔什维克党以及团结在它周围的那些特权阶层在内的政治力量,只有那样,这个国家的前途才有希望,才有光明。但是而今,在布尔什维克党被彻底打倒了的今天,老戈头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国家旧有的一切,包括自己手中权威,都是他所致力打倒的布尔什维克党所赋予的,亡党不仅仅等于亡国,还等于葬送了他手中的苏联总统权威。在这一场争夺国家权力的游戏中,他很可悲的充当了一次冤大头,成了别人手中一把杀人枪,一面承担骂名的虎皮大旗。
霍多尔科夫斯基说地不错。目前,老戈头并不甘心就那么简简单单的退出政治舞台,他要反扑。他要绝地反击,可话说回来了。这事有这么容易吗?布尔什维克党的旧有官僚派系,将他这个总统视为叛徒,必欲除之而后快;白宫将他视为前进道路上地最后障碍,恨不得扔上一颗炸弹把他送上西天;而经济界的几大巨头,则把他看成一个货真价实地乞丐,乞丐嘛,偶尔给上两枚硬币就可以了,谁还会给他上心的置田置地呢?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老戈头作为名誉上的总统,他已经在布尔什维克党垮台之后,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政权基础,一个没有基础的空中楼阁还能存活多长时间啊?
在郭守云他们这个消息厅里,戈尔巴乔夫做了一番讲话,其大概的意思,就是让在座的各位代表以国家利益为重。以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利益为重,以千千万万地苏联人民利益为重,审慎的投出他们手中所掌握的一票。“如今的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再也禁不起任何的马虎懈怠了。”
怎么说呢,对牛弹琴?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因为对牛弹琴还没有这么离谱。
一番简单的演说之后,戈尔巴乔夫走下台,象征性的要与各方代表握握手,这在过去,是国家领袖关心民意代表地一种体现。说白了。也是关心民意的一种体现。曾几何时,像斯大林、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一干人。在每次全代会之前,也会有这样一种仪式,而面对这一时刻,从地方选上来的苏维埃代表们,会一窝蜂的涌上前去,打破头的与领袖握手、交谈。他们恨不得这种握手、交谈能够多延续一会,以便给记者们留下充足地拍照时间。但是而今呢,同样是一任领袖、同样是一干苏维埃代表,这个握手的场面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不管是从哪个州过来的代表,仿佛都把老戈头看成了洪水猛兽,谁同他握手都小心翼翼的,要嘛一触即松,要嘛就干脆板起面孔回避过去,总而言之,这样的镜头不能被老戈头身后地那些记者拍走,不然少不得一番麻烦。
而对于这样地场面,郭守云和霍多尔科夫斯基自然也懂的回避,这两个家伙做得更绝,老戈头进门之前,他们溜进了休息厅,而人家到厅里之后,他们却又悄悄地溜了出去,总而言之,那就是连个照面的机会都不留。
当戈尔巴乔夫结束了在小休息厅内的表演,凄凄惨惨的走出门来的时候,郭守云正和霍多尔科夫斯基倚在走廊的立柱上有说有笑,看到老戈头从门里出来,两人谁都没动地方,彼此该说什么说什么,该笑什么还笑什么,浑然没拿这位国家领袖当盘菜。
老戈头心里能不恨吗?这要说不恨,那是假的,但是恨归恨,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他总不能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狠狠地裹人家两记耳光吧?那是不明智的。不说别的,他要是真来上那么一出,其唯一的结果,就是将来卸任之后,连命都别想留下了。
戈尔巴乔夫的会前拉票之行,只是一个波澜不惊的小插曲,尽管他的演说很感人,甚至有一种催人泪下的感觉,但是那也改变不了什么,感动嘛,充其量就是一次心灵的震撼,是一种短时间内的良性回归,可是这种震撼,这种良性回归,并不能影响到各方代表的实际行动,毕竟在震撼与良性的对面,还有一个更加现实的生存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