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武松便在李家庄做了管家,其实也无具体事务,李员外请他,只是利用他的名声吓吓祝家赌场而已,日常琐碎自有人料理;红姑请他,自是安了另一份不可告人的心思。武松跟着李员外熟悉了三四日,能记则记,不能记也不勉强。闲暇之时,武松本想去看看慧珍,却又觉得无此必要,毕竟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又想去看看潘金莲,却忆起那晚的荒唐之事,不知潘金莲会怎么看他,也只得做罢。
这日午间,武松正在后院闲庭信步,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心中一动,定睛细看,原来正是潘金莲。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装,小巧玲珑的身姿很是惹眼,一时之间,武松竟有些怦然心动之感,赶忙上前问候:“你要去哪里?”
“回武管家的话,主母吩咐,要去她的房里做些针线!”潘金莲低着头,连看也不看武松一眼,说出来的话全然是客套之言,说着就要离去。
武松见她神色有异,急道:“你怎么了?全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是啊!”潘金莲仍是低着头,缓缓地道,“人总是会变的,小变大,大变老,死了以后投胎转世再变成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武管家不是也一样吗?几曾闯荡江湖,游山玩水,把酒当歌,今日却做了李家庄的管家,岂是谁能料得到的?”
武松听她话音,模棱两可,不知要表达什么意思,疑惑道:“先前蒙你所救,武松才有今日,这份恩德,武松断不会忘!这份心,武松也断不会变!”
语声情真意切,潘金莲的双肩略微震动了一下,仍是低着头,道:“多谢武管家记得,但是此时此处,已非彼时彼处,说话做事须十分留心!我不曾救过你,是你自己命大福厚,自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武松明白她的意思,是怕他无意说漏杀刘三之事被外人听到,便道:“那刘三背叛慧珍罪该万死,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此种话再也休提!”潘金莲骤然提高了声音道,“若无其他事,我走了。”说着就要离开,武松一把扯住她,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慢慢地又放开了她,道:“你去忙吧!”潘金莲点了点头,便走开了。武松不经意地看到,她的眼角闪着泪光。
“莫非那晚之事,她全晓得了吗?”武松暗想着,不觉羞愤难当,暗骂自己糊涂,犯下大错,却也无奈,只得怏怏回到自己房里,门口站着一个女子正在等他,武松认得,是刘三的妹妹刘七,被大夫人红姑认作义女。这个刘七,年约十六七岁,生得眉清目秀,玲珑精致,似画中人儿一般。因她原在乡间,又是十分的淳朴可爱,只是自来到李家后,就一直郁郁寡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也难怪,毕竟丧了哥哥,谁能高兴得起来。
武松见刘七,心内自虚了几分,随口招呼道:“刘七,你在此处做什么?”抬脚进了房门,刘七跟了进来,默默地垂手而立。武松坐在床边,问道:“你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