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苦的时刻,她仿佛忘记了一切,只是盯着眼前的这个人,控制不住地掉下眼泪来。
看着那双流泪的眼睛,陆与江手上的力气骤然松开了些许。
也就是这一个瞬间,鹿然终于可以艰难地发出一点点声音:“叔叔……痛……”
陆与江蓦地一僵。
“叔……叔……”她的声音一点点地低了下去,眼神也开始混沌,却仍旧是一声声地喊着他,“叔……叔……”
陆与江目光落在自己的那只手上。
她想起来,她终究是想起来了。
在他的人生中,她原本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天使想起了他最恶劣的一面,并且向他提出了指控!
她不能继续存在,她若继续存在,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陆与江大手再度用力。
鹿然赫然睁大了眼睛,一双手无力地放在他那只手上,用她那双像极了她妈妈的眼睛,绝望而无助地看着他,求着他,随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瞬间,她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那唇形,却仍旧是在喊他。
叔叔。
虽然是濒死的时刻,可是她最信任的人,依然是他……
陆与江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待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缓缓拿开了手。
他明明清楚地知道这样拿开手意味着什么,可是看着毫无生气地躺在他身下的鹿然,他却再也下不去手。
这是他捧在手心养大的天使,在他充斥着冷酷与血腥的人生里,她是唯一干净的存在。
他怎么能毁了她?
做不到,他做不到。
哪怕明明是事关生死的抉择,可是他终究……做不到。
……
这件事情之后,前一日才被取保候审的陆与江,再一次被带回了警局。
而慕浅则带着鹿然回到了桐城,送进了医院。
霍靳北得知消息后,立刻来到病房察看鹿然的情况,然而鹿然却因为受惊过度和身体创伤,再次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之中。
“这次的事情对她打击肯定很大。”慕浅说,“你有相熟的心理医生,帮他安排一下吧。”
“嗯。”霍靳北应了一声,又看了鹿然片刻,才缓缓道,“不过对于她而言,这样的打击,未必是坏事。”
“万一她承受不住呢?”慕浅说。
“承受不住,那就忘掉一切,一辈子浑浑噩噩。”霍靳西淡淡道,“承受住了,那就是置诸死地,浴火重生。”
慕浅转头看了霍靳北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天,陆家同样是一片混乱。
在得知陆与江又一次出事之后,陆与川立刻通知了所有跟陆氏有合作的精英律师共同探讨对策,然而当律师去到警局,得到的消息却是陆与江拒绝见任何人。
他没有开口交代任何事情,但他却又拒绝了外界的援助。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陆与川,却罕见地失态,竟挥落了一桌子的办公器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