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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霁看着漪如，目光定了定。</p>
那张脸虽然被胡子遮着，但跟从前一样，他那眉宇之间的清冷之气让他在看着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感到严肃，不怒自威。</p>
正当漪如猜想他会不会变得比当年还不苟言笑，或者会不会嫌弃自己毫无礼节，冷着脸走开，却见李霁的唇角弯了弯。</p>
那张脸上锐气，登时消散，变得温和，连那幽黑的双眸似乎也漾起了微光。</p>
“漪如。”他说。</p>
这声音，倒是果真与从前大不一样。孩童的稚嫩已经褪去，有些沉，却很是好听。</p>
“你怎成了这副模样？”漪如看着他的脸，忍俊不禁：“这胡子，是假的么？”</p>
说罢，她抬起手，想去碰。</p>
李霁忙将头偏开。</p>
“莫胡闹，那假须碰坏了便要重贴。”这时，容昉也跟着走出来，笑道：“阿霁这般打扮，还不是为了方便来看我们？今日我正在货栈之中做事，阿霁突然走了来，教我好生吓了一跳，忙将他带回家中，又派人去将你找回来。快进屋去，坐下喝茶。”</p>
漪如却仍然不放过，兴致勃勃地打量他。</p>
只见他从头到脚，都已经长开了。那张脸不曾像许多漂亮的孩童那样五官走形泯然众人，而是在原本的精致之上，增添了几分棱角，成了一个俊气的少年。</p>
原来那白皙如玉的皮肤，如今有了些日晒的黧黑，不必想也知道，这跟他常年奔波在外有关。漪如倒并不觉得他不好看了，反而平添了几分康健的朝气。</p>
“你的个子怎么比我高了那么多？”漪如盯着他的脑袋，用手比了比，“都有半个头了。”</p>
“哪里止半个。”这时，林氏也走出来，嗔笑道，“仔细看看，他高了你一个头。”</p>
说着，她一手从漪如手中接过羃离，一手拉着她进门，道：“你也真是，一早就出门，不是说去货栈里了么？去货栈就去货栈，怎又乱跑，险些找不到人。”</p>
漪如干笑一声。她去宝兰坊的事，林氏并不知道。每天出门，她都说自己是去货栈里。林氏已经习惯了，也不疑有他。</p>
“货栈里有外祖父，我便到别处去转转，看看闲心阁里的生意。”她说，“哪里知道阿霁会来呢？”</p>
“你去了闲心阁？”林氏却道，“阿霁也去了闲心阁，怎不见你？”</p>
漪如一怔，转头看向李霁。</p>
只见他在旁边坐了下来，也看着她，神色平静。</p>
漪如忽而想了起来。</p>
先前在信里，她确实曾经跟李霁说过这书肆的事，还让他给自己捎了些广州那边的书来，也放在书肆里。</p>
“我早前去的，想必是错过了。”漪如说着瞎话，好奇地问李霁，“你看过了闲心阁？觉得如何？”</p>
“甚是热闹。”李霁道，“几乎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p>
漪如有些得意，道：“那是当然，我这书肆，扬州城里找不出第二家。但凡是想看闲书的客人，都会到闲心阁里，不去别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