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只有对婚姻存有敬畏，两人才能走得长久。
孟杰点头，没发表任何意见。
刘明霞很快老板的办公室出来，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而老板则还有别的事，不会时时刻刻在店里盯着，拿了东西准备离开，临走前仿佛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军一眼。
九点后，过来看车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们也就各自忙碌去了。
“赵哥，喝点水吧？”
“赵哥，这个资料怎么弄啊？”
“赵哥，咱们中午吃什么？”
“刘明霞，请你记住自己是来工作的。这个月你一辆车都还没卖出去，三个月实习期马上就到了，到时被开除可别怪我。”刘明霞实在太殷勤了，而且目的明显，赵军实在不堪其扰，忍不住申斥。
刘明霞委委屈屈地低着头，回答；“知道了。”
姓孙的女人碰碰身边的另一个女同事，两人八卦地看着这一幕。
“你说她到底是咋想的？”姓孙的女人问。
“这还看不出来，相中赵军了呗。”女同事一副她明知顾问的模样。
“那咱们老板这口肉岂不是吃不上了。”只要老板娘不在，老板的心思藏都不藏。
“要我说啊，小姑娘就是见识浅。赵军长得是不错，可如果让我选的话，当然还是选老板。同样都有老婆，给不了自己婚姻，最后还能捞点钱不是？”赵军虽然在市里有房子，可也有两个儿子要养呢，就那点工资，哪有闲钱给她花？
“你这女人可真现实。”姓孙的女人闻言一副刮目相看的模样瞧着她，接着又说出自己的观点：“不过，你说的对，咱们老板肯定是不给婚姻的，但小姑娘没准想挤走赵军的老婆呢。”
“会吗？”女同事闻言惊讶，不太敢想刘明霞有那么深的心计。
姓孙的同事没回答，她突然反应过来，不高兴地问：“你不说谁现实呢？你不现实，那你还让老板占你便宜？”
谁不是为了生活？
“我也就让老板嘴上占占便宜，开个玩笑罢了，可不敢乱来。”都是家里有老公、孩子，她是疯了吗？
女同事闻言表情一楞，然后笑着道：“谁不是呢。”看起来却有些不自然。
“哎，别说老板了。假如你刚刚的假设成立，这刘明霞也不合算啊。年纪轻轻的，模样又不差，现在男女比例失调严重，女的这么吃香。所以她找个头婚都绰绰有余，何必非要纠缠个有家庭、有孩子的男人呢？”
“只能说脑子不正常呗。”
103纠缠（二）
赵军在班上过得糟心不已，所以一到下班时间，就早早跑回家去了。现在贾秀珍和余晓蕊也不吵架了，虽然不能要求两人像母女那般亲密，但家里气氛明显与前些日子的紧张不同。
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了饭，本来想下去遛弯的，余晓蕊还是觉得头有点晕。这身体刚好，吹了风又重复感冒的话就不值得了，便只好留在家里看电视。
贾秀珍垃圾也不捡了，又跑出去学跳广场舞。
本来好好的，赵军的手机却总是响，刘明霞几乎每天都给他发骚扰微信，今天直接发了个大尺度的照片。
“谁啊？”余晓蕊问着凑过来。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还是非常灵敏的。
赵军怕她误会，却不动声色地把屏幕关了，道：“同事，问我公司的事。”
余晓蕊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哪能呢。”赵军赔笑。
“最好是这样。”余晓蕊警告，也没有非要查看。
微信信息的声音还是不断响起，赵军干脆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至于刘明霞发了什么他也没看，直接就拉黑了。
耳根终于清静下来，但没有多长时间，刘明霞就又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到底想干嘛？”赵军低声问，已经频临崩溃边缘。
“我在楼下等你，如果你不下来，或者电话把我拉黑，我就直接去敲你家的门，告诉你老婆你跟我有事。”刘明霞威胁。
“神经病吧。”赵军骂，然后狠狠挂了电话。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赵子轩已经困了，余晓蕊抱他回了卧室哄睡。
赵军在门口瞧了一眼，然后还是悄悄出了门，就怕刘明霞真的跑上来。
他搭电梯下去，出单元门的时候正好碰到遛弯回来的邻居。
“出去啊？”邻居打招呼。
“嗯。”赵军也没敢跟他多聊，脚步匆匆地就走了。
出来之后，四处望了望，也并没有看到刘明霞。
恶作剧？
赵军皱眉这样想着，正转身准备回家，这时不处的凉亭里传出女人清咳的声音。
他转回身朝那个方向走，楼前是小区的大片绿化，顺着羊肠小路，很快就看到凉亭里隐约有个女人的身影。
不是刘明霞又是谁？
“你来了？”刘明霞看到他却很高兴，从台阶上跳下来挽住他的手臂。
赵军下意识地拽开她，并看了眼自己所住的楼层。
凉亭就在次卧的窗户下面，因为贾秀珍还没来，所以灯是关着的。
“你就这么怕她啊？”刘明霞看到他的反应，不满地撅着嘴问。
赵军却没心情跟她打情骂俏，只觉得烦死了，便问：“你到底想干嘛？”
态度自然不好，但刘明霞人家也不介意，问：“我在你们小区另租了房子，就在对面，你以后上、下班捎着我呗？”
“你疯了吧？”赵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仔细回想，他也没干活什么让她误会的事啊？
“就算是同事，师傅捎带徒弟，这也正常啊。”刘明霞还给自己找理由。
正常个屁！
赵军觉得自己真是脑袋进水了，原本以为她是新人，又在班上因为老板被排挤，所以想帮帮她的，没想到却给自己惹了这么大麻烦。
“刘明霞，我警告你，你再这样我只能辞职了。”他这人太老实，又厚道，这种时候想到的居然不是让刘明霞走，而是自己躲开逃避。
“辞职了我也认识你家。”她一副赖定他的模样。
“军军？”这时绿化外的路上，传来贾秀珍的声音。
刘明霞眼见一个老太太的身影走过来，心里一慌拔腿就跑了。
“妈。”赵军迎上贾秀珍，也正好挡了她的脚步。
“那个女孩是谁？”贾秀珍严肃你看着赵军，问。
“同事。”赵军回答，底气有点不足。
“同事之间拉拉扯扯的？”贾秀珍直接质疑。
“哪有，妈，你看错了。”赵军为自己辩解。
贾秀珍看着赵军，他太老实了，撒谎都不会撒。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不是？于是叹了口气，道：“不管我看没看错，军军，你可不能做对不起晓蕊的事。”还是在自己家楼下，谁也接受不了的。
“妈，我发现你最近变化挺大啊。”居然都开始为余晓蕊说话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气的贾秀珍上手打他。
“疼——”赵军一喊，她就赶紧收了手，但还是叮嘱：“就算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说到底，还是因为心疼孙子。
“妈，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对不起晓蕊的事的。”赵军保证。
他的保证贾秀珍还真不太信，可毕竟是自己儿子，所以也没说的太多。
“咱回去吧。”
“嗯。”
出了凉亭，不定哪里就有邻居听到了传闲话，所以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回到家，余晓蕊正在客厅里拿着单子和计算器算帐。见两人一起回来，还以为是赵军不放心贾秀珍，出去找她了呢，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对望一眼，赵军回了卧室。
贾秀珍洗手去了客厅，见余晓蕊拿着堆单子和计算器，还不时在本子上写写，一看就是在算账。
“妈，学校让交校服费。”赵子睿看着电视，突然想起这茬，赶紧告诉余晓蕊。
“多少？”余晓蕊问。
赵子睿想不起来，从书包里找出张单子递给她。
余晓蕊打开看了，是学校发的订购单，需要填写学生的姓名、性别、身高、以及订购校服的套数等。
一套的价格是70元，但上学的时候要每天都穿的，所以最少也要两套替换。
“你先准备睡觉吧，一会儿妈妈就把钱准备好，连单子一起放你书包里，别弄丢了。”余晓蕊叮嘱。
“知道了。”赵子睿点头。
“晓蕊，我的衣服放哪了？”赵军突然在卧室里喊。
“什么衣服？”余晓蕊问。
“明天要穿的工作服。”赵军回答。
“不就挂在柜子里了吗？”余晓蕊回答。
赵军这班工资虽然不高，对着装要求却挺高的，所以他的工作服洗了都要熨平，然后挂起来，就是为了防止出褶子。
“在哪啊？我真的找不着。”赵军这也是醉了。
余晓蕊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把手里的单子暂时搁下，然后去房间帮他找。
104每月的帐单
这时贾秀珍切了水果给赵子睿，放到桌上的时候看到那些单子，心思其实也好奇这个家的开销。
“睿睿，你看看你妈妈这是算什么呢？”贾秀珍拿过那个本子问。
赵子睿接过看了眼，念道：“2月帐单：房贷2500，电费200，水费200，燃气费132，网费720，物业费780，车险3500.轩轩发烧，中药贴135乘3……”
余晓蕊的字连笔，所以并不标准，有些字赵子睿又生疏，所以念的很慢。
贾秀珍则一边听一边皱着眉头掰手指算，她虽然聪明，可却吃了不识字的亏，所以也只能算个大概，然后问赵子睿：“都是这个月的？”
赵子睿仔细确认过，指着上面说：“上面写的2月。”
贾秀珍又翻了前面一页，问：“这个呢？”
赵子睿看了眼，说：“这是1月份的。房贷2500，暖气费2000，农村合作医疗2100，随礼600……”
贾秀珍都不用细算，前面几个大头就够压得这个家喘不上气来的，赵军的工资更是不够用，眉头越皱越厉害。
“奶奶，你看我妈的帐干嘛？”赵子睿问。
贾秀珍回神，看到赵子睿脸上竟然是一副你又想找事的防备表情。
“你这孩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从他手里把帐本拿过来，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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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赵军送了赵子睿去上学，自己便直接上班去了。
赵子轩最近在断奶，晚上总是睡不踏实，所以醒的比较晚，这会儿余晓蕊正忙着喂他辅食。
“晓蕊啊，你最近还准备写小说吗？”贾秀珍突然问。
“妈，轩轩总是病，我也刚写完一本，想要休息两个月看看情况。”余晓蕊回答。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把心思用在工作上，自然而然就会忽略两个孩子。虽然不能说赵子轩总病是她照顾不上的原因吧，但她还是想把精力留给他。只是怕贾秀珍误会自己偷懒，毕竟她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没事，我就问问。”贾秀珍道，并没有说出那些令人不舒服的言论。
贾秀珍给赵子轩喂饱了饭洗锅，贾秀珍从房间里拿出个存折问：“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军军新给我存的6万？”
余晓蕊看了眼，点头：“对。”
“那一会儿你陪我去银行提个钱吧？”贾秀珍道。
“妈，你要提这里面的钱啊？干什么用啊？如果不多，我可以先给你？”这么一大笔钱，刚存上，再取出来不太合适。
“不用了，我就是想取出来看看。这钱啊，也要时不时动动，不然你看新闻上，有的存了20年去取，反而找不着了。”贾秀珍道。
“可是你不才存进去吗？”余晓蕊听了笑。
反正钱的事，贾秀珍总是没有安全感的，特别特别小心，可这真没必要。
“我说去取就去取，你到底陪不陪我？”贾秀珍不讲理的劲儿又上来了。
“去去去。”余晓蕊当然要去，这可是他们老两口的养老钱，别给弄丢了。
“这还差不多。”贾秀珍笑了。
“我给轩轩换身衣服，咱们这就出门吧，银行人多还要排队的。”别耽误了中午接赵子睿。
“嗯。”
虽然已经春天了，赵子轩也已经跑得很稳当，可总是发烧也找不出原因，总之一切都要小心才好。
婆媳俩到了银行，余晓蕊陪她把钱都取出来，大概是怕丢了，所以放在了余晓蕊的包里。
出了银行，还有四十多分钟才接赵子睿，她们就在附近找了个商场逛逛，顺便买点东西。
“这一样的玩意儿，怎么在这儿比外面贵这么多？”贾秀珍盯着货架上的标签，看了很久才弄明白。
“妈，来都来了，就凑合买点得了，下次不来就是了。”余晓蕊在挑沙糖橘子，顺手拿了个给坐在购物车上的赵子轩玩。
天气还没有转暖，带着个孩子，她也不想来回折腾。
“不行不行，咱俩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可不能这么浪费。”贾秀珍说着，把她购物车里菜和水果都放回去。
余晓蕊见状愣住了，而贾秀珍正要推着赵子轩走，发现他手里本来还拿了个砂糖橘子。
“轩轩乖，这橘子咱不要了，奶奶出去给你买更好的行不行？”贾秀珍哄着，就要把砂糖橘拿出来。
赵子轩本来玩的好好的，见她来抢，立马急得哇哇哭出来。
贾秀珍却仍然去扣她的手，余晓蕊急了，赶紧拉开她，问：“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贾秀珍这才注意到因为孩子哭，周围的人都看她。脸上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把橘子放了回去。
“妈！”余晓蕊看着她将赵子轩抱起来往外走的身影，顿时又是一阵头疼。但没有办法，只好跟出去。
两人在储物柜取了东西，然后将车从停车场上开出来，赵子轩因为那个砂糖橘哭了一路，最后到赵子睿门口的时候才哄好。
因为时间尚早，她们只能等着，贾秀珍推门下车，余晓蕊因为生气也没管她。本来在跟赵子轩玩的，不经意地抬眼，就见她从不远处拎了好几兜东西过来。
贾秀珍拉开车门，把手里的菜和水果都放在脚边，然后拿了几个砂糖橘递给赵子轩：“奶奶说话算话，给你买了一大兜橘子，回家吃个够。”
赵子轩看到砂糖橘就高兴了，贾秀珍拿湿巾擦了擦手，被他剥开放进嘴里，对余晓蕊说：“咱们刚刚在超市看的橘子跟我买的差不多要8块钱，这里才7块，你买一兜最起码要3、4斤吧？这就可以省3、4块钱了，还不算别的。”
每个月家里开销这么多，她是想让余晓蕊学会过日子。
“可是妈，咱们一个月也去不了大超市一次。孩子都拿在手里的东西，你如果嫌贵的话，哪怕咱少买点呢？也不能硬从孩子手里抠出来放回去啊。”她有没有照顾过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为了省这几块钱，惹的轩轩哭这一场真的值吗？
她觉得有点接受不了。
“小孩子不能惯的，你就是从小家庭条件太好，爸爸妈妈吃工资，所以花钱才没觉得有压力。”贾秀珍举例，见她要烦，就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说你爸爸妈妈教育的孩子不好，咱家不是没条件的嘛。”
她态度倒是好的，可余晓蕊心里还是别扭。
“好啦好啦，下次我不这么做了，少买点可以吧？”贾秀珍居然开始哄她。
余晓蕊就是心太软，看她自己跑出去那么远，拎了这些东西回来，也只好作罢。
“吃橘子，我买的时候尝了，可甜呢。”贾秀珍又抓了把给她放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