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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廉说完，才收回按住儿子的手，端起桌上的清口茶，撇沫的时候有意无意弄出缓慢而略略加重的动静。</p>
稍稍一吹，热气便升腾到眼前。</p>
季廉慢条斯理地吹了好几口，那老气横秋的模样仿佛季华生这杯酒不是道歉，而是勉为其难赐福似的。</p>
季华生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拎起桌上的白玉酒瓶，就打算亲自为季奶奶斟酒来表达诚意。</p>
可他还没碰到雕花的把手，陶昕然直接开口了。</p>
她给季奶奶倒了半杯可以配餐的茶水，抬眸看了看季华生，嘴角微微一扬，便说道。</p>
“叔叔，奶奶年纪大了，还是别喝酒了吧。”</p>
“其实叔叔知道错了奶奶就很欣慰了，原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既然叔叔这么有诚意，那奶奶以茶代酒应该也不会介意吧？”</p>
陶昕然说得很温和，笑得人畜无害，仿佛体谅的不是老太太，而是对方。</p>
季华生卡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倒是把拿酒瓶的手收回去了。</p>
喝不喝这个酒无所谓，需要的只是双方的一个态度。</p>
“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比我们这些长辈想得多。”</p>
他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干完自己那杯就坐下了。</p>
陶昕然淡淡笑了笑，没回应。</p>
可季华生今天来，并不是单纯吃饭。</p>
他拾起筷子，顿了顿，便幽幽抛出一句。</p>
“但是，心眼太多也不好，谁能保证就永远不会让更有心眼的人钻了空子。”</p>
他这么说的时候，就差没直接指名道姓，特意又转头对季廉说道。</p>
“爸，二叔那会儿都是亲力亲为，季氏才有机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这么大的基业要是一个疏忽就拱手让人了，真叫人寒心啊。”</p>
“哎……”</p>
季廉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故意扬了个暧昧的尾调，板起面孔直言不可能。</p>
“寒川是个能干的孩子，不然老二也不会在遗嘱里说要直接交给他了。”</p>
“但是他现在不是在出差吗，我去过公司，那里现在姓黄了。”</p>
季华生说着阴险地看了一眼陶昕然，顺着她给的逻辑说事。</p>
季廉立刻做出震怒的表情，扭头就质问季奶奶。</p>
“弟妹，还有这等事？这可不能掉以轻心啊！”</p>
父子俩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在影射现在季氏群龙无首，还三番两次把季爷爷搬出来施压。</p>
季奶奶听着，轻轻放下汤匙，再优雅地擦拭了一下嘴角。</p>
精明的眸底微微一沉，她这才扫向阴阳怪气的这对父子，极为沉稳却又开门见山地说道。</p>
“那依大哥所见，该如何处理？”</p>
“我不参与家族产业的事务已经这么多年，这把老骨头也派不上用场了。”</p>
季廉先自哀自怜地摇了摇头，可下一秒，便原形毕露。</p>
他刻意拍了一下季华生的的臂膀，眼底的精芒一闪，便继续说道。</p>
“年轻人有想法固然是好，但也需要有坐镇的人，自家人总比个外姓人靠得住，让华生回季氏吧。”</p>
“对啊婶子，就今天吧，我看这事儿拖不得！”</p>
季华生马上附和一句，一脸郑重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