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梦就真的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年一声不吭走掉，她还和陶昕然的外婆聊过好几次这件事。</p>
但老奶奶并不惊讶，只觉得造化弄人。</p>
“这里的孩子，说句实在话，在当时那个年代，很难有出息，但是小梦不服命，读书的时候带回来的男朋友就一个比一个帅，到了大学，就是一个比一个有钱了。”</p>
老奶奶说着连连摇头，回想起从前还是有些痛心。</p>
“你外婆很疼她，但也下重口说过几次，只是这孩子倔得很，有一要出去闯出名堂，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p>
“现在看着，好像真的闯出了名堂，只可惜你外婆看不到了。”</p>
她说着，点了点桌上的卡，似乎觉得自己说太多了，改口道。</p>
“小然啊，这是你妈妈给你留的，卡的密码让你打电话问她，别忘了啊。”</p>
说完，她便步履蹒跚地走开，又叹了口气。</p>
“……”</p>
陶昕然垂眸扫了一眼桌面静静躺着的银行卡，心情十分复杂。</p>
这毫无疑问是“补偿”，可这种补偿，让人很不爽。</p>
难道她二十几年来所吃的苦，以及她外婆吃的那些苦，用钱就可以解决吗？</p>
当时她外婆为什么要搬离这里，就是因为陶昕然的降生遭受了太多人的指指点点。</p>
一个不知道爸爸的婴儿，就是野种。</p>
连妈妈都</p>
跑了，还是个孤儿。</p>
这个老城区的流言蜚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她外婆怕影响到她的学习便拿出所有积蓄给了小舅，那边才同意她们搬过去。</p>
这一切，那个女人知道吗？</p>
陶昕然眸色微微一凛，眼底有什么凝固住了，并不想拿这张卡。</p>
她一想到回归的陶梦一上来就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还本着对她好的名义，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p>
恨吗？似乎并没有。</p>
愤怒吗？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转眼消散如烟。</p>
对她而言，似乎只是被一个陌生人打扰了一下，可她想摆摆手往前走的时候，却又被这个陌生人拉住了。</p>
仅此而已。</p>
盘子里还剩下一些水饺，陶昕然忽然埋头吃起来。</p>
她甚至将饺子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抹掉嘴上的油腻，最后才收了卡。</p>
单纯只是不想让张奶奶为难，这张卡，应该由她去还。</p>
季寒川没说话，沉默地看着陶昕然掩藏住自己情绪上的波动，高高兴兴地和老奶奶道别。</p>
一出饺子馆的门，他就发现陶昕然走得很快。</p>
他依旧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大致猜到这个小女人想做什么。</p>
果然，等拐过一个饺子馆看不到的地方，陶昕然立刻停下，打出了一通电话。</p>
苍白的路灯下，她微冷的面容像被水浇过似的。</p>
季寒川的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眸色渐深。</p>
陶昕然打出的这通电话，对面很快接起。</p>
“昕然啊，你终于肯给</p>
我打电话了，妈妈很开……”</p>
“你住哪家酒店，我把卡寄还给你。”</p>
没等陶梦说完，陶昕然直接冷声打断她。</p>
她甚至都不想当面还，最好，就是再不见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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