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背对着身后的建筑，灯光映不出他此时的表情。</p>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外套的口袋，动作突然顿了一下。</p>
黄山立刻向他双手递出一包未开封的香烟，微微低着头。</p>
“……”</p>
季寒川眸色沉沉，摆手格开了。</p>
“守住门口，别让任何人打扰。”</p>
他沉声开口，本人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p>
“已经安排人在入口处了。”</p>
黄山默默收回香烟，他的老板是不抽烟的，但烦闷到极致的时候，有的时候会吸一口，但也仅限一口，不会过肺。</p>
“我当年没能做到的事情，让她好好完成。”</p>
这么说着，季寒川的声音陡然变轻了一些，但又沉重得令人无法呼吸。</p>
黄山默默往边上退开，抬头望向顶层的VIP病房，心里一阵难过。</p>
季寒川微微掀了一下眼皮，淡淡看着远方，半身都没入夜色。</p>
他知道陶昕然的外婆是回光返照，虽然想陪在她身边，但这样弥足珍贵的最后时间，还是选择留给她。</p>
和最亲的人，需要好好地道别。</p>
耳边蓦然一阵飒飒的轻响，是夜里起风了。</p>
深沉的眸底缓缓流转着什么，微微闪了一下便隐入一片黑暗。</p>
季寒川合上了眼睛，似乎能感觉到一分一秒的流逝。</p>
之后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但是现在，就保留住这最后的一隅安宁吧。</p>
“滴</p>
，滴，滴滴……”</p>
心电仪运作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似乎并没有那么平稳。</p>
但此时的陶昕然满眼满心都只有面前的老人，丝毫没有发觉到异样。</p>
她喜极而泣，觉得是上天终于可怜她们这对婆孙，要给她一个尽孝的机会。</p>
她紧紧握着老人瘦骨嶙峋的手，怕太用力了伤到对方，又怕太轻不足以表达自己这满溢的感情。</p>
……醒过来，真是太好了！</p>
陶昕然定定望着自己的外婆，在老人家的手微微动了动的瞬间，就习惯性地帮她放到自己的脸上。</p>
她努力敛着泪水，只绽放了笑容。</p>
老人也直直地看着她，在这一刻，眼底涌现出慈爱的笑意。</p>
她很虚弱，似乎连操控自己身体的力气都没有。</p>
但就着外孙女的手，那干瘦得不似人手的指尖微微蜷了一下，便触摸到面前这张年轻的脸。</p>
老人家浑浊的眼球里，光线很不稳定，这会儿的视线变得有些飘忽。</p>
不知道她透过陶昕然看到了什么，但很快，全部的目光又回到了外孙女的身上。</p>
被皱纹包围的干燥嘴唇微微抖动着，那些无力支撑的皮肉流水般滑到了颈间，但她实在太瘦了，只能看见一层皮，随着呼吸的吐纳而轻微起伏。</p>
“外婆，我帮你润润嘴唇！”</p>
陶昕然此时才反应过来不能干杵着，刚想放开老人的手起身，却是突然被拽了一下。</p>
她微微愣住，有些奇怪地看向病床上虚弱无力的人，不知道</p>
拉她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p>
“……知道了，我先陪您说说话，想说多久就说多久。”</p>
她有些无奈地坐回去，来的时候，病床边就多出了一张椅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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