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一场虚惊,连忙笑着说:“只要不是准备把你嫁到天津就行!”
糖糖笑着说:“你胡说什么呀!除了北京,我最讨厌的就是天津了。京油子、卫嘴子,你看那个冯巩,听说还是冯国璋大总统的后人哩,每年春晚就显他有嘴,长得寒碜就不说了,还总是一句‘我想死你们了’,好像挺幽默似地,吃老本也不能这样没底线啊!”
林雪听了说:“你还看春晚啊!实际上所谓的明星、笑星,玩的都是套路。就跟中国摇滚乐坛一样,它作曲都有规律的,就是先哼哼几句铺垫,随后突起波澜,声嘶力竭,再迅速退潮结束。剩下的就是托们的掌声和鲜花了!差不多就是个威海人买海鲜的完整过程。”
“威海人买海鲜?什么意思啊?”糖糖有点没听明白。
“有空我带你去威海的海鲜市场体验体验。”林雪笑着说,“威海人遇上价格不公道时,通常会这样表达——你说你也是威海人,我信你了!你说你从不缺斤短两,我信你了!我总买你的对不?我从不还价对不?(声音猛高八度)你他妈2斤算4斤,还是人吗?你他妈坑我,你好意思吗?!(结尾嘟嘟囔囔)太让我失望了……”
听了林雪这番惟妙惟肖的解释,糖糖呵呵笑着说:“我喜欢谭咏麟的歌。偶尔也听听摇滚,想想还真是这么个过程。尤其是零点和那个‘鲍家街43号’乐队的汪峰!唉,将来中国摇滚乐要真死了,一定是让你们给黑死的!”
“糖糖,我现在就在街上,我发现,现在中学都变了。”林雪忽然说,“我给你念念教学楼上残存的那些毕业庆典条幅标语吧——加油!努力!为了人民币!充满梦想,为将来有很多钱而努力;十字路口,我们分着走,你走我的泪,我走你的恨……”
糖糖正感到莫名其妙,又听林雪接着说:“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不是那种假装清高、只想用苍白无力的所谓爱情打动你的人!我要努力挣钱,给你个幸福的人生!”
“实际上只要努力,只要有好的头脑并下苦功夫,这个社会还是有钱可赚的。去年国庆期间,成都有个聋哑妹子突发奇想,在家手工自制国旗饼干,5天就卖了近5千元!”听上去,林雪论据充分、决心很大、信心满怀。
“你也不用太辛苦自个,跟刘凡他们当初那样,白天上班,晚上还去夜市练地摊。”糖糖插话说,“金钱不是万能的,它就是个工具,够花就行。你该休息的时候要休息,该放松的时候要放松,快乐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那,那你说,我们啥时候去千岛湖啊?”林雪问。
“我说现在,就在今天出发,你相信吗?”糖糖笑着说,“我想着还是国庆节比较合适一点吧,一来,我应该会完全康复;二来我也不想因为出去玩影响你正常工作。你在单位好好努力吧,本质上我不是个贪财的人!”
“谢谢,谢谢亲爱的糖糖!”林雪兴奋地在电话上连吻了几下后道,“那我先去上班了!从今天开始,我要为你而好好努力!不不不,是为我们而好好努力!”
糖糖听林雪在电话那边乐得屁颠屁颠、神魂颠倒的,笑着说:“赶紧去吧,你都迟到一个多小时了!”
直到坐上101路电车,林雪都感到自己整个人在腾云驾雾。他觉得心正跟糖糖的心贴在一起跳动;他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也因此,他连续给身边人让了两次座位,并就差上去,把前面那个被挤得七荤八素的老太太扛上自个肩膀,如果老人愿意的话。
虽然大汗淋漓,虽然那老式两节贯电车咯咯吱吱就跟一辆就要散架的牛车一般,但他觉得这个城市的一切是那么美好!车窗之外,那些平时因司空见惯而尽显单调和破败的建筑、车辆、公园、桥梁,以及那些各方面都不讲究的贩夫走卒和游手好闲的无良青年,几乎都像春天的牡丹花一样娇艳!
进单位大门时,林雪见那个曾经毛捣(捉弄)过他的民警杨洋正在岗上立得笔直,还笑着扬手给小杨敬了个礼。
老王主任不在,办公室内依旧热闹。音量最大的还是大老刘。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说,干活的人总是被挖坑,还是尸位素餐、闷声混日子、发大财的好。
要在平时,林雪可能不会出声,但今天他开始帮老王主任传播正能量,说:“刘师傅,时光是有限的,我们要想不把青春和生命浪费在别人的生命当中,唯有找准目标、埋头苦干。”
“哈,小林也学会人五人六地说话了啊?不简单!真不简单!”大老刘说着起身,笑着上来拍了拍林雪肩膀说,“刚才我和你史师傅从一位退休老领导家拜访回来。知道吗?人家住的是幢独立小楼,秘书说,一个月光水电费开销就是1万6,一到冬天,三台德国进口锅炉给烧着供暖。小伙子,好好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和自个生活吧……”
林雪不再理他,赶紧伏案埋头,先给自个制订了一份详细的工作和生活计划。内容详实和细发到了每天几点起床以及花多少钱,赚多少钱等等。赶到他将计划,或者说宏伟蓝图完成,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办公室内早就没人了。
他只记得雷秘书催他下班吃饭时,他头也没顾上抬,说,雷哥,从今往后我准备养生,改一日三餐为两餐。事实上在宋朝之前,咱老百姓一天就只吃两顿饭,只有皇室是四餐,诸侯则是三餐。全民一日三餐,那都要归功于宋代经济的繁荣……
雷秘书觉得林雪今天有点反常,又见他忙忙碌碌地写个不停,也不好再说什么,独自下楼去了。
正从头到尾欣赏着自个的行动计划,并修修改改之际,手机忽然响了,居然是糖糖。激动之余,林雪大声道:“糖糖,亲爱的,我正想你哩,你就来电话了,有何吩咐啊?”
就听糖糖幽幽地说:“我都要崩溃了!刚接完我妈电话,我们家搬天津的事定了,房子她都和我姐看好了,最早月底就过去……”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林雪这样说着,瘫在了座位上,本来激昂的热情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