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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七十三章一言难尽(1 / 2)

 “停电了,怎么他妈的停电了?!”李胖子在问,又像是在抱怨。

视觉在慢慢适应了黑暗之际,远处的丹利士量贩内次第有了些光亮,显然是动用了应急照明。而量贩门口的几个保安已经及时封锁住了出口,其反应速度之快,把芮秋波和林雪都看呆了。

“去鸡吧,妈的,那小子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到洛阳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上大规模停电,尤其在午夜。按道理说,现在正是用电波谷呀!”

李胖子感叹着,叼上一支烟沮丧地钻进了车里,开始使劲按喇叭,加入到了停电之后卖场前广场以及周遭,人们为宣泄不满或幸灾乐祸而发出的那些唯恐世界乱得还不够厉害的声响和交响里。

在混乱、黑暗、焦灼、兴奋和无所忌惮的气氛中,忽然有人啵啵啵地敲打小轿车玻璃。李胖子以为是有人嫌他挡了道,推开车门后刚想发火,却见眼前站着个穿白T恤的30岁左右的男子,正在笑着看他。

正惊讶于大冷的天,这哥们居然还穿如此清凉,那男子忽然拍着自个胸说:“老弟,行行好,给我三拳吧!三十块钱买不了房子,包不了二N,最多一包烟!本人练过气功、当过特种兵,急需用钱为儿子治病!你随便打,没事的!”

林雪三人这才注意到,那汉子的白色T恤上印着“人肉沙包,10元一拳,供您出气”几个大红字。

李胖子正烦躁间,忽然遇上这么个情况,骂也骂不得,离也离不开,一时也不知道该咋办。林雪见了,就在后排座位上对那汉子说:“老哥,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今天出来匆忙,没带钱呀,你找别人想办法吧!”

那汉子见林雪一脸恳切,就说:“没关系,我给你们留个银行卡号,改天你们把钱打给我都行!”

李胖子见那汉子纠缠不休,势在必得,更不敢怼戗人家,关车门后只顾鸣喇叭,假装要开始掉车头,那个想主动供人宣泄情绪的汉子楞了一会,最终转身离开了。

“啥事,还有这种人,那么壮身体,干点啥不行!非要作践自己!”林雪牢牢骚骚说。

“都他妈不容易呀,不逼到一定份上,谁这么干!”李胖子抽着烟,带着理解和同情的口吻说。

“天意,天意!天意不公呀!”芮秋波仰面躺在副驾驶位上,似乎在自言自语。

“狗屁天意。走,现在咱去他们住的地方。我就不相信,他们不回来!”林雪建议道。

“对,咱以逸待劳,先端了他们老窝。秋波,前面指路吧!”李胖子拍拍芮秋波肩膀说。

“你们去问问九兵团的宋时轮,他15万人马在长津湖偷袭两万美军陆战队,有多少活着回来了?”芮秋波忽然喃喃着,道出了这句让李胖子和林雪莫名其妙的话。

“少他妈废话,带路!”李胖子烦躁地拍了一下驾驶盘,下了死命令。芮秋波不知道,军人出身的李胖子是最忌讳别人提解放军打败仗的,即使提,也应该很委婉地说人家那是战略性撤退。在李胖子看来,那个团队的荣誉就是他的脸面和精神。

芮秋波无奈,开始指挥李胖子开着车,借着夜色驶入了丹利士量贩后面的一个城中村。在里面曲曲弯弯,转了几个充满美发店和小旅馆以及落地灯箱上闪着“成人用品”字样的小卖部的狭窄胡同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大门门楣上很俗气地贴了劣质瓷砖的三层小楼前。

说是三层小楼,其实是很简易的那种。这种类型的小楼林雪进去见识过,几乎都没有钢筋水泥框架作基础和支撑,只是很冒险地用薄薄的砖墙和着水泥塑起来,再安上塑料型材门窗后简单粉刷一下就OK。有的人家甚至连砖瓦用的都是劣质产品,或者干脆就是旧楼拆除时从建筑垃圾堆里拣来的。因为偷工减料,从砖缝里露出的水泥和白灰,行家一看比例就严重失当。

因此,从严格意义上说,这样的楼房实际就是危楼,别说一次轻量级地震,就是有好事的政协委员在附近挖个地下室,都可能导致它们土崩瓦解,造成严重后果。只是,在中国房地产暴利的驱使下,为了获得高额的拆迁赔偿,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城中村才是中国底层社会的气质和精神形象所在。那里的人们大都巴望着遇上城市规划和拆迁、改造,所以都会在巴掌大的地方密密麻麻、挤挤挨挨,使劲往天空高处垒房子,根本不会关心布局结构、安全美观,以及风水等等形而上的东西。

小胡同里灯光点点,偶有阴风,不知是哪里还有猫在发出非常难听的叫声。在周遭一些大楼黑黢黢的影子里,那个和周围建筑连在一起的三层小楼的大铁门紧闭着。林雪率先下车,准备上去敲门时,铁门里面传来了狗的叫声。林雪敲了几次,让那大铁门发出了沉沉的响声,但除了狗的叫声更烈,就是没人应。

林雪又试了几次后,李胖子不耐烦地从车窗里伸出头喊:“大雪,别再费心了,先上车吧,咱就在这等着。”

林雪走过来骂道:“这鬼地方真是二的可以,他妈的小车掉个头都难,你还是先想好咱们撤退的路线吧。”

李胖子看了看倒车镜说:“去球,真愁人,后退是没办法了。看来只能往前走,看看前面能不能绕出去!”

但小车打着灯在昏暗中又走了三五分钟后,三人却绝望地发现,这居然是个死胡同。

借着小车明亮的前灯,林雪见那胡同尽头的高墙上还贴着个用毛笔字写的征婚启事,那启事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本人女,36,不弃男人外貌丑陋,财产有无。只求心狠手辣,帮我报房子被强拆的心头大恨,即可结婚。有意者可拨打联系电话……

林雪觉得眼前这个征婚广告比较特别,就给李胖子指了指。但李胖子哪里有心思顾上这些,早就困兽犹斗般地开始准备一点点地倒车了。在李胖子连续刮了两次车身后,林雪下车客串起了交警,在小车后一点点打手势指挥,下了很大劲才帮着李胖子退出了这个该死的胡同。在倒车过程中,林雪还警惕地前瞻后顾,并希望赵飞燕跟那男的在胡同里忽然出现。但让人失望的是,自始至终他们都没见一个人影子。

夜风已冷,三人几乎都失去了打架的信心。李胖子更是忙得口干舌燥。他喝了口车上放的矿泉水,也没招呼林雪和芮秋波,随后说:“今天咱他妈点背了点。君子报仇三天不晚,要不,咱先撤吧?!反正他们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林雪就问芮秋波咋办。芮秋波说:“回去也行,我刚才忽然想,咱这么做,真不值得。”

林雪说:“我觉得咱们把车先放这里,再进去试试。实在不行,就是砸了他们的窝也算事啊!”

李胖子说:“这个恐怕不行,租房户会不愿意的。城乡结合部这帮刁民可不好惹,否则这一片贫民窟应该早就被搞房地产公司给扒平了!”

“那,那这口气咱先忍着?”林雪问。

“还能咋办?咱要开推土机就上去平了那门!”李胖子说。

见芮秋波一直因为生气还是内心痛苦而保持着严肃和沉默,林雪也不便再说什么,叫李胖子开着车把他和芮秋波送回了涧西。

因为夜深人静,路上车辆寥寥,加之无功而返,一路上李胖子撒气般地飙车,一连闯了七个红灯。林雪坐在后面不免心惊肉跳,一边叫李胖子慢点,一边提醒他小心交警和摄像头。李胖子呵呵笑着说:“咱挂的是军牌,这年头谁他妈敢招惹部队!小警察遇到当兵的,本能地啪地敬个礼还来不及呢!”

下车时,李胖子忽然说:“大雪,秋波不大高兴。要不晚上你跟他在宿舍好好聊聊。唉,你说他妈的这都是啥急吧事!”

说着,李胖子又拍拍芮秋波的肩膀说:“兄弟,想开点吧!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想想生活在中国,就都明白了。这年头,避孕药毁掉了忠贞和廉耻;手机毁掉了个人空间与YS;电视毁掉了孩子的健康和未来……这狗屁世道就他妈这么回事!你看开看不开它都在那里。”

见芮秋波仍旧没出声,李胖子有点失落。林雪就恭维李胖子说:“听君一席话,省了我十本书啊。”

回到3-24林雪所在的寝室后,芮秋波还是一声不吭。时间已经是子夜2点,林雪催着芮秋波赶快睡觉未果后,自己先和衣躺下了。芮秋波起身关灯后,呆呆坐在李二英的铺位上,看着窗外那颗耀眼的金星出神,自然又想起了和赵飞燕的种种来。

“没结婚前还以为你有神秘的美,做了夫妻才知道你那是抑郁病,操!”这是飞燕第一次离家出走前,甩给秋波的一句话。那天蓝牙技术刚问世。

那天上午,洛阳的天气很闷热,飞燕只穿件热裤,坐在梳妆台前使劲描眉。当时飞燕老妈也在场,她是专门到女儿住的小平房里来,说要接女儿回家住几天的。

飞燕老妈不讲究穿着,乍一看像个农村妇女,再细看,还不如农村妇女。她脖子上有一道疤,说是在5岁时,村里人一个个饿死,当父亲的下了狠心,要在她和兄弟之间吃掉一个。儿子要留根,只能吃女儿。准备动刀之际,小女孩大哭小叫。忽然有人敲门,大队干部在门外喊,别哭了,下午发救济粮!于是,飞燕老妈和飞燕舅舅都活了下来!

秋波没想到,飞燕这一去从此就彻底乱了心旌,不知道是不是她老妈教唆的。后来有天晚上秋波上夜班时,闲着无聊就发短信问妻子在外面干什么,飞燕回过来消息说正在洗澡。秋波便想象着老婆洗澡的可爱画面,在寂寞难耐中,赶紧叫老婆发一张洗澡的照片过来。

不过当看到飞燕发来的照片后,秋波觉得自己他这辈子都硬不起来了——究竟是啥样的照片,秋波一直没说。

结婚之前,秋波整整追了赵飞燕8年。

秋波记得,福楼拜那信球说什么“真正的爱情是双方‘无条件投降’。但放在他和飞燕之间,真正的爱情就成了不对称的战争,他是早早就缴械投降了,但飞燕却还没有参战的意思。

1990年,他们第一次约会那天,哈勃望远镜刚刚发射升空。约会地方在武汉路一家餐厅。约定的时间都过去两个小时了,赵飞燕才现身。秋波年轻气盛,抱怨着说“俺伺候不了你这个‘公主’”想拔腿走人,但飞燕上来拉住他说:“两个小时都等不了,怎么表现诚意呀?其实我一直躲在马路对面的理发店观察你。”

第一次约会飞燕就让秋波给帮忙改个作文,说是自己妹妹在学校参加作文比赛用的。秋波看了那作文后,几乎笑疯了。

飞燕那个叫如燕的妹妹这样写道:

我家有爸爸妈妈和我,每天早上我们三人就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不过晚上又殊途同归、同C异梦。

爸爸是伟大的无产阶级的领导者——工人,他每天都在车间里手忙脚乱或者指手画脚。妈妈是售货员,每天在柜台前来者不拒、庸庸碌碌。我是学生,每天在教室里热爱祖国、呆若木鸡。

我们家三个姐妹同仇敌忾,在家中一团和气,但大姐总是狐假虎威、有恃无恐。我成绩不好的时候,爸爸也会同室操戈,心狠手辣地揍得我五体投地,每当这时候,妈妈都在一旁袖手旁观、旁若无人,从来不见义勇为,有时甚至还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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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波的老妈,一个冷眉站立,看上去很厉害的妇女曾不止一次地数落儿子说,啥样的金枝玉叶呀,让你恋恋不舍的。放别家孩子身上,追五个月下一代都有了,你倒好,七八年了还没个究竟,行不行啊,不行就辣(拉)倒呗。”

“拉倒呗”是秋波妈的口头禅,但她总把念成“辣倒呗”。秋波自然不敢出声,就跟皇太子见了武则天或者慈禧一般。但秋波爸听着就不乐意了,喝口浓茶娓娓道:“你说的都是个嗙!咱老芮家自古以来就是大户人家,哪能随随便便就找个媳妇进门?慎重好,慎重好啊,日久才能生情,日久方可见人心嘛。”

见平时跟她观点一致的老头子这次居然站在儿子立场上说话,秋波妈就来气了,继续数落道:“你以为咱家找了个漂亮得360度无死角的西施呀。你看那姑娘,大嘴、小眼、宽脸,刘海齐眉还爱傻笑!嘴大无脑,没脑子的女生都长那样!”

秋波爸一向喜欢打抱不平、见义勇为,就给未来的儿媳妇站台说:“你这是CLL的人身攻击和叫嚣,和泼妇骂街是一个路子。就你那审美观!嘴大吃天下,小眼能聚光、脸宽是标准的福相!人家两孩子互相欣赏,五年不离不弃的,爱情不过如此!以后你少在外人那里说那姑娘的短!”

说归说,秋波老爸其实早就对儿子跟那个长得很厉害的女孩黏黏糊糊,跟搞八年抗战一样谈而不战表示不满了。只是碍于老干部特有的清高才不明确表态罢了。

退休前干了十几年思想政治工作,芮政委明白,除了基因,有时候父母的性格、爱好乃至境遇也是可以遗传的。不管是冷傲气质,还是高大身材,秋波现在追求的这个赵飞燕,跟他娘都有神似的一面,或者说,飞燕就是秋波老妈的山寨版。

也难怪,秋波这孩子从小就跟他娘亲,潜意识中估计有恋母情结。从逻辑上讲,张艺谋如果也有恋母情结的话,那他老妈应该长得不错,不是像巩俐,就是像章子怡或董洁。

飞燕和秋波家就隔着三个街坊,住的都是这个城市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盖的那种苏式风格的砖混楼。这种人字脊的住宅楼在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很显眼、很漂亮、很时尚的,就跟那个年代梳着长长的辫子的、脸上洋溢着健康向上和天不怕、地不怕活力的女青年一样。只是因为产权不明、年久失修,跟现在周遭起来的那些外表光鲜的新式住宅相比,就显得破旧、狭小和黑暗了。

虽然同样都是老房子,但因为是军转干部家庭,秋波家要远比飞燕家宽敞。除了拥有独立的、可以洗澡的卫生间,客厅也大的可以开常委会。而苏式建筑的间架都比后来所谓的新式建筑高,住上这样一套两室一厅还是很舒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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