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很恨贾似道,恨贾似道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更恨贾似道让他从此之后在临安城再也抬不起头来,可是他也确实是被贾似道打怕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乔玉脑中一直萦绕着这两句话。
“啊!”
看到乔玉放在贾似道手掌中的东西,凰娇娘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那张微微泛黄的薄薄纸笺,正是之前乔玉说的从教坊之中拿出的属于凰娇娘的身契,只是乔玉之前不是说那是假的么?为什么他还要找他要这件东西?
接过那张泛黄的纸笺,贾似道垂目看了半响,默然无语。
这确实就是凰娇娘的身契!虽然他早就肯定乔玉之前说谎了,可是如今真正的拿在手中,贾似道依然有些惊讶。乔玉竟然能够从教坊中拿出凰娇娘这样一个在临安城中很是有些声名的和乐楼头牌的身契,这背后是不是有着更深的纠葛在其中呢?
要知道,教坊属于礼部,而如今的礼部侍郎梁玉贤可是史弥远手下三大将之一的梁大成的儿子。前不久的那一次朝会,若不是赵宇心有疑虑还有宗室、理学一派的阻挠,梁玉贤如今怕是已经是御史大夫了。
乔玉要是想从教坊中拿出如凰娇娘这样的红牌女子的身契,若说身为礼部侍郎的梁玉贤不知道,那是基本上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是如今的情况是,偏偏乔玉还真就从教坊中弄出了凰娇娘的身契。这中间透露出的意味,就很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边贾似道看着那身契半响无语,那边凰娇娘却是一颗心都几乎提到了喉咙,险些就要跳出来了。到如今要是她还不能看出那张据说是假货的身契有问题的话,那么她也坐不上这和乐楼的头牌之位了。
那张薄薄的泛黄纸张,是她之前日思夜想想要拿回来的东西,如今这件东西距离她不过数步之遥,而且还在她有些倾慕的人手上,由不得她不紧张。
一张薄薄的纸笺,关乎着她的过去、现在乃至将来……
贾似道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出身后凰娇娘那混乱的思绪。他很清楚,这张薄薄的纸笺对身后那个女子的意义所在。
乔玉也是一脸紧张的盯着贾似道,他很清楚这样一件东西落到贾似道的手中,只要贾似道愿意,那么对他对礼部中的某些人甚至于对他的父亲,都会是一件不足以致命却又有足够威胁的武器……
如果可以,乔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将这件东西交到贾似道手中的,可是他没有办法不交!看看那四个站在门口的门神,他很清楚,他所依仗的身份,对如今的贾似道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只要贾似道开口,那四个来自皇帝身边的内殿直亲卫,根本不会管他是谁是什么身份。
贾似道手心中轻叹一声,扬手轻轻一抖,那张聚集了雅间内所有人眼神的泛黄纸笺,轻飘飘的落入木案下那烧的旺红的炭盆之中,一蓬橘黄的小火苗伴着缕缕青烟升起,眨眼之间那纸笺已经化为微黑的灰烬,冷风吹过,化为灰烬,彻底的消失。
雅间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