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招不关心对方是谁,又在干什么,只觉得这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碍事。
当她慢步来到对方身后,顿足道了句:“让开。”
声音不大,却让周遭的人都为这从六品的小官倒吸一口凉气儿。
直到听到这些人说的话——
“这人谁啊?竟然敢挡九千岁的路,不要命了?”
“面生的很,有没有人知道此人来历?”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最近从地方调任上来的新吏,好像叫……沈珏州!”
闻言,苏长招望着跟前之人笔直的后背,眼里隐着惊色。
我天,他就是沈甯,沈珏州?!
珏州是他的字。
原著中,被读者们亲切得称为狗皇帝的‘贤内助’,第一谋臣,未来官拜丞相,更是日后书写【大盛法典】之人。
沈珏州缓缓转过头,当看见苏长招的容颜时,他先是一愣。
倒不是被她惊为天人的玉容惊艳到了,而是看到她的这张脸,赫然让他想起龙灯祭那晚,大街上发生的一幕。
那晚,街上行人颇多,一辆马车横冲直撞,险些撞到一名孩童。
千钧一发之际,他本欲出手,谁曾想有人先他一步救下孩童。
而那个事后抱着孩童,被群众鼓掌夸赞的义勇之士,长得正是眼前的这张脸!
是他?
沈珏州俊脸爬上些许惊诧,但转瞬即逝。
因为身为朝官,他自是认得苏长招这身玄色蟒袍。
玄色,放眼整个朝廷,能着这衣色和纹样着,除了那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没有第二个。
沈珏州一想到苏长招在民间的口碑,还有他为何跪在此处的原因,顿时对苏长招没了好脸色。
“不让!”
明明是名区区的从六品,在一品大员面前,态度也极其嚣张。
他扭过身,压根不把身后的苏长招当回事。
这时,苏长招的拥趸出现了。
只见好几名五品以上的朝臣围了上来。
“哪里来的没长眼睛的东西,竟敢挡住饶安王的去路!”
“就是,不过一个从六品的芝麻官,居然敢在第一天上朝就生事儿,你莫不是怕自己的仕途太长,想早点断送吧?”
“哈哈哈…本官还真没见过,第一天入朝面圣就被罢免的官,他恐怕会成为咱们御龙开国以来第一人吧?哈哈哈…”
“哈哈哈…”
这些大臣左一句右一句的攻击沈珏州。
都自以为帮苏长招教训了对方,苏长招定会另眼相待。
殊不知苏长招心里想的是:你们可长点心吧,沈珏州小名沈毒舌,比吵架他可从来没输过。
果不其然。
下一秒。
沈珏州头也不回道:“哎呀你们这些人,还真是蝎子拉屎。”
苏长招一听就知道后话了,只想笑。
“你!你说什么!”有人直指沈珏州喝道。
在神圣的朝议殿门外,就这么屎啊尿啊的,像什么话!
沈珏州依然轻松的语气:“蝎子拉屎都听不懂?说你们独一份啊。朝廷难怪越来越腐败,都是因为有你们这帮没见识的败类在,能好就怪了。”
“你!”又有朝官气得不轻。
因为沈珏州可不是骂一人,而是把为苏长招说话的所有人都给骂进去了。
“好你个沈珏州!竟敢当众侮辱朝廷重臣?”
“重臣?你们是重臣么?顶多算一帮会趋炎附势的谗臣!”沈珏州语气悠悠,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有朝臣知再这样吵下去,只会令沈珏州说出更难听的,于是话锋一转,掐住他之前说的拉不拉屎的事,说道:
“这里可是朝议殿,是陛下与吾等每日谈论军机要事的地方。岂容你这种乡下来的腌臜玷污?来人啊,将这厮拖下去,省得一会儿碍了陛下的眼。”
周围的守卫肯定更偏向于这些天天上朝的朝官,不止是他们人多,他们的官衔也大啊。
反观沈珏州,第一天上朝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尤其上来就把矛头对准权势滔天,连陛下都要供着的苏长招。
被罢官是迟早的事。
哪天暴尸街头也不稀奇。
就在三四名侍卫闻讯赶来,沈珏州一看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介文弱,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只好在那儿朝天大喊:“阉狗当道!满朝谗佞!君主不仁!社稷危矣!”
侍卫被沈珏州一番陈词激昂给镇住了,纷纷没敢上前拿人。
方才呼喝侍卫前来的朝官见状,立即暴跳如雷:“还不快将其拖下去!快拖下去!若真惊扰到圣驾,让你们一个个脑袋搬家!”
“哟,”沈珏州又道:“我竟不知四品朝臣也能有生杀夺予之权,金口玉言之能!”
“你这厮,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朝官急眼了。
“本官乃从六品朝臣,虽官职低微,但也是通过正统流程选拔上来的人,如今尚未面圣,你一个四品朝臣,竟敢越俎代庖替陛下给本官定罪!还指挥皇城卫军伤及吾身,真是好大的官威,好大的能耐啊!”
见此,苏长招在内心不禁竖起大拇指:
厉害了,不愧是沈毒舌,这口才当真了得!
眼见事情也闹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到朝议的时辰,苏长招刚想出手平息,岂料一声‘陛下驾到’骤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