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迈出去两步,小花藜就从我身后双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将我给拉停了下来。
我回头,倒见她泪眼盈盈的可怜祈求:“真的无论我要什么,王上都答应吗?”
一见她这表情,我就晓得这丫头心里没憋着好事。
出于严谨,我还是仔细补充了一点:“在本王可办到,且不影响冥界秩序的范围内,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答应。”
只要不触碰到底线,她无论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有求必应。
毕竟,我也就只剩下这一个知冷知热的小姐妹了,我不想在我还有口气的时候,亏待了她。
花藜许是喜极而涕,惊喜之下,喷了抹鼻涕出来,那样子委实让人无语。
抬袖抹了下鼻子,花藜急不可耐的同我道:“他在第十三层地狱当差,是地狱口的阴差!
当初黑白无常两位大人为了不让我被前世的熟人影响,记起了当年过往,就故意将他调去了十三层地狱的地狱口,还对他下了此生不得上九泉,入幽都的禁令。
王上你也知道,地狱口的阴差很苦,我想求王上一个恩典,等王上解决完下头的事情了,就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王上,我和他分离了一千多年,我很想念他,我受不住,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的相思苦,如果王上能答应我,我就是给王上做一百次藕粉糕,我也无怨无悔!”
“地狱口阴差?谁?”我没想明白。
花藜道:“崖魇。”
崖魇……
是当年守在我皇兄身边的大统领,崖魇。
也是曾与花藜子孙满堂的萧家遗孤。
他竟然被黑白无常锁进了冥界。
“王上……”
“允了!”
“王上。”花藜的眼泪决堤而出,眼见着又要扑过来抱我了,我连忙伸手推住她的脑门子制止道:“好了好了,你赶紧去做晚饭吧!我先回房间,陆清明要是回来了,记得帮我拖一拖。”
“哦……王上!”
“记得把宋连与小蝴蝶也带走,都别来吵本王!”
“哦……”
——
孤身一人回到房间以后,我挥手在入门处设了层简单的结界。
进了内室,我使出了身上仅剩的那几缕连花藜都打不过的灵力,强行帮助慕莲神君凝聚残魄,助他暂且化作人形……
帮他化形的过程中,我终于看见了当日慕莲神君遇害的全经过——
原来是云池借着乔芊芊的身躯趁着天黑,偷偷去见了蛇王。
与蛇王密谋如何除去我的时候,被慕莲神君瞧见听见了。
慕莲神君不敢相信乔芊芊会做出与妖物结盟,欲要狠心杀害我的事情。
为了不让她误入歧途,一步错步步错,便想凭自己一人之力,规劝乔芊芊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他太过莽撞了,竟选择毫无防备的现身,拉住乔芊芊就同她讲大道理,劝她清醒。
是爱之深,亦是太轻敌,彼时乔芊芊不但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半分,还因为他知道了自己与蛇王的全部计划,而与蛇王联手置他于死地。
他发现乔芊芊有法力的时候,才终于明白,眼前之人并不是他心爱的芊芊,而是一个陌生的恶魔。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以卵击石,大吼着让她把他的芊芊还回来,可换来的,却是一声声嘲讽大笑。
云池铁了心要灭他的口,他被云池掐住脖子,濒死之际,乔芊芊的魂魄突然从身体内苏醒了。
乔芊芊哭着一遍又一遍的冲他喊着快逃啊,用尽毕生之力强行逼迫宿在她体内的云池松手放开了慕莲,在云池企图攻击慕莲的时候,还舍命去阻止云池……
只是一番折腾下来,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蛇王的毒手,死在了乔芊芊的面前。
他死后,仅剩下的一缕完整情魄逃回了老宅,落在了我一件棉袄的纽扣上。
因为魂魄的力量实在是太虚弱了,所以我们所有人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
直到昨日我体虚呕血,一点血迹溅在了纽扣上,泛出了银光,我才晓得他原来就藏身在我的衣服上……
情魄归来,只为报信。只奈何一魄力量何其渺小,若非是有一念于心尖强撑着,它恐怕早就散了。
虽然先前我也想过慕莲神君已遭不幸的可能,但碍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慕莲神君又是神仙,我也始终不愿意往最坏的方面上想,所以就屡屡麻痹自己,告诉自己,慕莲神君也许真的是回仙府闭关修炼,准备历劫去了。
而我也万万没想到,慕莲神君的这个劫,来的这样快。
莲蒂,你若是知道来生墨风竟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不知你可会后悔今生再与墨风重逢……
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借着这雨水节令的新生之力为他聚拢好了一魄。
全身笼罩银光的半透明魂魄成型后,还似生前那样,性子沉静,温和儒雅,似个水做的人儿般,端端正正的向我揖手行礼:“师娘。”
我淡淡嗯了声,转身,手一挥撤下了四面的帘帐,取了蜡烛与打火机掌灯,在卧室内牵出了一线光亮。
“或许,你现在应该称本王为,冥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