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离开之前,我爸让我给道姑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拜入了道姑门下。
我的病被师父治好以后,人生安稳了那么十几年。
十八岁,我父母相继惨死,一个上山时失足落崖,摔得面目全非,一身血浆。
一个在河边洗衣服失足落水,捞起来时,整个人都走了形。
父母的相继离世,让众人坐实了我丧门星的身份。
更离奇的当属父母去世后,我的右眼尾竟然生出了一朵丑陋的花型红印记。
那红印记像魔鬼的爪子一样,别人单看一眼,回家便要做上一整夜噩梦。
镇上过阴的老头见到我脸上这花,当即断言是鬼花。
在那个连字都认不全,男女老少都靠着耕种一亩三分地养活自己,思想落后的北国偏远小镇上,此话传扬出去,于我而言无疑是一场大灾。
因此,我家赖以生存的棺材铺也被砸了,邻居隔三差五就往我门上贴黄符。
当然,受镇上人欺负还不算什么。
更让我承受不住的,是我渐渐能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后来,我去颖华市里上了大学,考进了市里最好的本科学校。
大学毕业以后,我又继续在毕业地找了工作。
由于是人气旺的城市,除了一些特殊节日,平常倒也眼中清净。
原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下去。
但没想到,仅仅十几天功夫,以前形影不离的男友变成了前男友,我又犯了心绞痛的毛病。
医生对我做了一系列检查后,没得到什么结论,只让我放一放手头工作,去乡下休养一段时间。
我最终还是听从医嘱,踏上了返乡的路程。
市里没有直达镇上的大巴,我费了好些口舌才说动司机去隔壁镇上时,顺路捎我一程……
车上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有大妈边哄着孩子,边幽幽说道:“快到中元了,小孩子身上火气弱,最好啊,别让他赶夜路!”
“这不是着急去见他外婆嘛!老人家乡下住惯了,每次要接她回城里住,她都不干!”
再有老大爷趴着窗户嚷嚷道:“这片地好!安静,舒坦,主要是住着不挤!”
我抱着古画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也隔着玻璃窗放眼望过去,嗯……一抹黑,不过大致能看见是一片荒草地,很阴森荒凉的荒草地……
“这地方有什么好,这么孤。”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咬咬唇,低头将注意力放在怀中那幅古画上。
小心翼翼的把古画展开,画上男子墨发金冠,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一袭暗金龙纹的玄衣徐徐依次映入了眼帘,那双修长如玉的手,真令人好生羡慕。
“还真是个古代美男子,比现在的电视剧里男主角还好看,这打扮,多少是个王侯吧!”
这画看着已经有些年代了,画纸都泛黄了,可画上男人的衣着样貌,一根线条,一点颜料都没褪色,还这样色彩轮廓分明,整的像个活人一样!
“我供奉了你八年,连你到底是鬼是神都不知道……你若真有灵,就保佑我此行一路平安吧!”
我是十七岁的时候,在庙里捡到这幅画的,当时只是觉得画里的人好看,觉得新奇,就把他带回了家。
可爸爸在看见这幅画以后,与妈关着房门商量了很久,却做下了一个让我匪夷所思的决定——把这画供起来!
从那以后,每天香火祭品不断的供奉他。
爸妈去世以后,我离开折幺镇去外市上大学,包里只带了两件换洗衣服,一千块钱,和这幅古画。
因为爸爸离世前一晚曾嘱咐过我,保护好这幅画,这幅画会是我的护身符……
今年我二十五岁了,这画也陪了我许多个年头了。每天出门前先拜拜他,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
揉揉脖子,我昂起头,正想看看前路是什么情况,可目光落在前座站起的男人身上时,我却发现,那男人脚底下,根本没有影子!
我本能的咽了口口水,再转移视线去看旁边的女人……
也没有影子!
孩子、老人,都没有影子!
不死心的再看那司机,昏暗的灯光下,司机只有一个朦胧的虚影,但握着方向盘的那只胳膊,破旧的蓝衬衫上,已经爬满了鲜血——
我想惊呼出声,但是经验告诉我,现在并不能开口。
汗湿的手心紧紧捂住嘴,我满身大汗的瞪大眼睛,全身神经都死死紧绷着。
忽然——
“小姑娘,吃块点心吧!”一只森冷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扭头,竟是一个笑眯眯的老奶奶坐在我身边位置上。
我旁边的座位,一直都是空着的啊!
而她手里殷切捧着的,是块血淋淋的生肉。
“啊——”
克制不住的还是大叫了一声。
几乎是同一瞬间,小巴车突然失控的往公路外闯出去,车身猛地颠起,重心往右倾倒……
轰隆隆隆一声巨响。
头不知撞到了什么地方,似裂开了一样疼,灼热的液体顺着头顶一点点爬到额角,我的眼前,越来越黑。
恍惚间,只看见一滴赤金色,似岩浆一样的东西落在了我怀里紧抱着的那幅画上。
后来那东西金光乍现,成功将我刺激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