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一个故事吧,时间应该是在我读三年级的时候,那时我们全家还居住在木头为梁,土砖为墙的老房子里,屋顶上结满了蛛丝,同时也被冬日里燃烧的柴火熏得黝黑,布局也简单实用,一件大厅,两小件像耳朵般的侧室。每逢下雨,父亲就会爬上屋顶,用塑料纸遮掩住泥土龟裂的缝隙。尽管如此,母亲还是会把洗脸盆放在靠近漏雨的角落,滴滴答答,不久瓷盆便盛满了雨水。所以,小时候我是不怎么喜欢的夏天的,但不单单因为拮据的生活,而是那些整夜让我恐慌的事情。
大概是土房子的缘故吧,墙面和椽子间的缝隙总是富裕,因此,便居住着些老鼠、潮湿虫等稀奇八怪的邻居。最令我恐慌的是,那些在夏夜里,悄无声息,从墙缝间爬出来纳凉的蝎子!对,千真万确,是蝎子,而且是蜇人特疼的那种。北方的夏夜,酷暑难耐,家人总是在地上铺下凉席,打发从天而降的热浪,以前的农村常常是如此过夜的。就这样,飞来横祸,与我不期而遇,一只针,蛰在了我的脚面,顷刻间浮肿起来,将我从梦境里刺醒。
因为时间岁月太过稀释人记忆,我已经记不清楚是否有过嚎啕大哭,但那种疼痛的感觉,依然记忆犹新,因为这疼起来与众不同。我被野狗咬过,被马蜂蛰过,被倔强的驴子踢过,可这些不幸与针带给我的疼痛比较,都相形见绌。母亲把这归咎我体质,原因是不能抵御素,于是,我的整个大腿像电击了般,由内而外,沿着神经蔓延,日日麻痹与阵痛。
虽然,母亲把那只蝎子,放在炉子上烤熟了哄我吃,可它香甜、蹦脆的肉身仍然不能去除整条右腿的疼痛。那时,我想起了村子里那些不怕蝎子的人,他们被蛰了以后,不仅安然无恙,而且直接生吃,以惩罚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对我而言,羡慕不已。就这样过了两日,疼痛依然没有丝毫的缓解,我清晰地记得母亲背着我四处求医的情景,尝试各种治愈的方法。我依偎在母亲柔软、厚实的肩膀上,如同病入膏肓的羔羊,走在大街上,遇见个人,都热心的问起,这个孩子是咋了?母亲便立即停下步子,耐心的诉说原委,并询问有没有什么治愈的法子。矗立许久,但却始终不肯把我从她略显佝偻的背脊上放下。就这样,她驮了我整整一个星期。
这几天里,生性要强的父亲,不但没有给我暖心的安慰,而却在满口责备我不成气,也唠叨母亲护犊子!因此,那时我觉得,父亲的爱就像他手上老茧一样,又臭又硬。还好那时母亲的后背,是我最温暖的依靠,也成为我缓解疼痛的唯一良药。
然而,只是后来我才知道,故事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