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难以掌控就十次，十次难以成功就百次，这种水磨功夫方卓不怕，消耗的只是时间。但正如他的自问，石动他还能继续吗？能够成功打磨石板也绝不能声称掌控灵力。
明月清风云朵彼此从未停下追赶的脚步，不知不觉月已西斜。方卓握着磨石重复而相同的动作，朦胧月光下黑色影子伴着熟练的动作起舞。这是他运用灵力打磨的第八块石板，距离目标遥不可及，但从那光滑且散发出柔和光亮的石板上可看出他的喜悦。
天边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成群鸟兽琴瑟和鸣唤醒清新的晨光，众多弟子看着方卓身旁石板窃窃私语，眼神中透出疑惑质疑鄙视。一百五十块石板的成果与十二块反差太大，让人难以接受，更让人幸灾乐祸，唯有金万敌神色中带着惊愕。
“方师弟好手段啊，为兄佩服。”
“金师兄说笑了，不过拙勤而成。”
“弟子中拙勤之人还少？方师弟以勤补拙当属第一。”金万敌说完，目光落向他身旁另一边，不下百余块废弃石板。
“若以勤补拙之事称数第一，不免让人奚落。勤而不知之事才让人苦恼。”方卓叹气道。
“师弟修炼遇上瓶颈？还是功法有何不明之处。”金万敌道。
“人生在世无奈之举太多，不谈也罢。”方卓目光落向远方喃喃。
“世间事只怕有心人，师弟不必气馁。”金万敌劝慰道，殊不知方卓心中所想以根深蒂固数十年。
大黑猿的来到无疑让石场肃静，依旧是那顺序，断续不齐的饮酒声，蕴着数量不一的灵石呈上，待到方卓时，众人皆撑大着眼睛望来，仿佛一场荒诞的闹剧正接受观众审视。
方卓将手中尚未完成的第十三块石板放于身前，却不由那大黑猿肃穆的神情一颠。此块石板乃旭日初升之际他心存郁郁之时打磨，这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两者，此时却融为一体。
大黑猿一手提起那第十三块石板，其上淡而飘渺的灵力不会有错，他望向方卓的目光有些异样，随之大黑猿取出大酒碗满上递于方卓，待他饮完，耳边响起生涩的话语声，“是否足够？可需再来一碗？”
这话语的突然不禁使方卓错愕，目光迎上。他心中泛起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神情极不自然的接过药酒喝下。
热辣的酒水顺着咽喉淌下，浑厚的酒力使他面色潮热，但这些都不重要，他目光触及那第十三石板上寥寥几道磨痕，一轮模糊的红日在石板天然的纹路衬托下缓缓升起，如那东升的旭日一般无二。
这是心神与灵力合一的必然，也是无数次浑然天成下的偶然，这也许才是宗门发布磨石任务的初衷。
大黑猿没有再留下任何话语转身离去，方卓视线定格那远去的背影脑海中一片空宁，或许他并非远望那离去的背影，只是心中有所思索，思索那无形若有形的灵力。
随着大黑猿离去，石场再次议论纷纷沸腾起来。
“我就说大黑猿对方卓有所关照吧……”
“何止是关照这么简单，我看他就是异种，谁见过三碗药酒无事的练气弟子？”
………
金万敌静静看着方卓握于手中的石板，挂满脸颊的微笑中透出苦涩，四年的磨练不及这后来者半月之功，他想起当年师傅指点他接受磨石任务的浅笑，此时他才明白那浅笑背后的含义，他目光定格于方卓所望。
身怀异秉之人纵然让人羡慕，但某些成功与暗地里的默默努力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金万敌骤然发现自己是否已经习惯了这种同龄人仰望的目光，正如此时他望向方卓的目光。可此点他并非不知，他心中曾多次提醒自己勿被这虚荣华丽的外像迷惑，但心依旧在不知不觉中陷入。
金万敌突然发现有个超越自己的师弟其实很不错，修路不止是与他人挣高下，还需与自身与这片天地论输赢。
一眼回望，无形的萧杀之气充斥整个石场，那不堪入耳喋喋不休的议论声瞬息停止。每个弟子都感觉到这杀意的威慑，感觉到与平日不同的金万敌。
一块偶然间造就的石板带着方卓向新的掌控灵力领域前进，同时让他走入金万敌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