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投怀送抱的事都敢了,肚中揣个娃又有什么不敢的?
槿萱心中哂然,面上却是一副体贴关切的表情:“你母亲一向最疼你。知道这事一时愤怒是难免的,不过,总不会弃你不顾。而且,这种事情必须得由你爹娘出面,侯府也必须得给你一个交代。”
有道理!
顾采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槿萱又说道:“还有,你母亲若是问起你打算怎么办,你什么都不要说,只要一直哭就行了。”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直接,免得惹来顾夫人的震怒。表现的可怜一点就行了。以顾夫人的世故,岂能想不到“解决”的法子?
顾采苹一脸感激:“许妹妹,多谢你了。幸好有你给我出主意,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槿萱笑了一笑,提醒道:“我们两个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免得大家伙起疑心。等我们都走了,你再和顾夫人说也不迟。”
顾采蘋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应下了。
顾采蘋重新洗了脸,略略收拾了一番,确定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了,才和槿萱回了正厅。
顾夫人嗔怪道:“采蘋,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扔下叶秋云她们三个,也不知和槿萱嘀咕半天都说了什么。
顾采蘋忙打起精神陪笑:“刚才许妹妹指点我绣艺,我听的入神,问了不少问题。许妹妹耐心一一作答,一不小心待的久了些,让大家久等了,都是我的不是。”
“些许小事,顾妹妹不必介怀。”率先张口的,竟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叶秋云,一双妙目流转,向槿萱看了过来:“顾妹妹对许小姐的绣艺赞不绝口,不知许小姐可否让我等一开眼界?”
声音轻柔悦耳,却隐隐带了一丝挑衅和敌意。
两人只见了第一面,这份敌意是从何而来?
槿萱不动声色的笑了一笑:“叶小姐太过高估我了。我自小对女红感兴趣,也拜师学了几年,说起刺绣,比娇养在闺阁里的女子确实强上一些。不过,和那些精于绣艺的绣娘比就差远了。”
叶秋云似笑非笑的扬着唇角:“许小姐何必如何自谦。若不是你的绣艺格外出众,顾妹妹又岂会向你讨教了半天?”
……简直是故意找茬的节奏!
顾采蘋听出些许不对劲,忙笑着打圆场:“叶姐姐,许妹妹确实擅长刺绣,尤其是双面绣。更是令人惊叹。”
“许小姐竟会双面绣?”叶秋云挑了挑秀眉:“既是如此,我今日更是要亲眼见上一见了。”
这话听着就有些刺耳了。人家会双面绣怎么了,非要给她看吗?难道不给她看就是名不副实不成?
直到此刻,槿萱也可以确定了。这个叶秋云果然是看她不顺眼,故意来挑刺。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开罪过她了?
难道是因为陈元昭曾救过自己,叶秋云拈酸吃醋。所以故意针对她?
槿萱心念电闪。脸上漾起一抹微笑:“既然叶小姐一再坚持,那我就献丑了。”边说边取出随身带的帕子:“这块帕子是我闲来无事绣着玩的,请叶小姐评点指教。”
叶秋云身边的丫鬟走过来。接过帕子,送到叶秋云的手中。
这块帕子正面绣的是兰草,另一面绣的是蝴蝶。两面的图案截然不同,却各自栩栩如生。即使是对女红一窍不通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一幅少见的珍品。
这么精美的双面绣,在市面上至少值百两银子。而槿萱。竟然绣成了帕子随身带着……
叶秋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槿萱一眼。
那张美丽又温婉动人的脸庞,浮着淡淡的浅笑,眼眸清澈明亮:“叶小姐看了帕子,觉得如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有人主动来挑衅,她也绝不会姑息或白白受气。
“百闻不如一见,许小姐的绣艺果然十分出众。”叶秋云笑着赞了一句。顿了顿又笑道:“许小姐绣艺如此精妙,却没有绣品流传出来。委实有些可惜了。”
正经的闺阁千金,又不是靠绣艺为生的绣娘,怎么可能有绣品流传到市面上?叶秋云这么说,分明是暗暗贬低许家。
槿萱眸光微闪,淡淡应道:“叶小姐谬赞了。我只是平日绣着解闷打发时间罢了,又不需靠着绣艺谋生。自是不会有绣品流传出来。”
叶秋云被噎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
妤娘平日迟钝,今天倒是灵光了一回,立刻接过话茬:“是啊,闺阁里的女儿家何等娇贵。亲手绣的绣品最多就是送给交好的姐妹,怎么可能流传到别人手里。叶小姐说这些话可不太妥当。”
叶秋云笑的有些勉强:“是我一时失言了,还请许小姐别放在心上。”
槿萱扯了扯唇角:“叶小姐都说了是一时失言,我又怎么会见怪。”柔中带刺,绵里藏针!
叶秋云有些笑不出来了。
她有两个兄长两个弟弟,她是叶家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自小被捧在掌心娇生惯养。嫡亲的姑母是当朝皇后,只冲着这一层,已足以令她在一众京城闺秀中风光无限独占鳌头。谁见了她不是小心奉承讨好?没想到,这个家世低微的槿萱竟敢这样对她!
再想到自小恋慕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表哥,竟会主动跳进水池救槿萱,叶秋云心里更是燃起了一股嫉火。
这个槿萱,凭什么如此轻松就得了表哥的另眼相看?
她一直喜欢表哥,苦苦等着表哥登门提亲,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皇上为楚王赐婚的圣旨。她不得不感激涕零的接了圣旨,背地里却哭了很久。
在听说陈元昭救了落水的槿萱一事后,她又嫉又恨,连着半个月都没睡好。虽然一直都未见面,可槿萱这个名字早已深深的刻进了她的心里。
今天,她终于亲眼见到了传闻中的槿萱。
槿萱果然生的美丽动人,还有这么出色的绣艺,口舌更是犀利……
叶秋云没说话,槿萱也住了嘴。
气氛顿时显得微妙而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