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个在民间流传已久的故事你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凤槿萱扶了扶额,“总之谢谢你了相公。”
马车缓缓开动,凤槿萱撩开车窗帘子,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马车的凤国公。
她努力摇了摇手。
凤国公慢慢抬起手,跟着摇了摇。
凤槿萱心里很熨帖。
凤槿萱缩头进了马车,将大饼子和身上那套行头都换了下来,将原先从林子里刨出来的法衣穿上,将头发打散了披在身后。
掀开车窗,运起轻功便飞掠而出。
一旁的士兵们感觉有风拂过,以为是幻觉便继续赶路去了。
凤槿萱在林子中照着记忆里的道路赶路。
风在耳边吹拂而过。
她脚点落叶,一路畅行无阻。到了那片地震形成的深谷,看到已经有不少士兵在安营扎寨,筑造工事。
看士兵的服色是凤家军的衣服。
看来凤国公已经派人来开采金矿了,这么一来,军队的钱就再也不是问题了。
凤槿萱很满意现在的状况。
偷偷绕过军队,机敏地就好像是一只山野丛林里的小狐狸。
峡谷深邃悠长,凤槿萱绕了半天的路,才找到了最狭窄之处。
仅仅只有小臂粗细,她迈了过去。
因为绕得太远,所以只是一日功夫的路程,到了傍晚,她才到了沼泽地附近。
迷了路,找到了坟地,才顺着坟地去了沼泽。
沼泽还是沼泽的模样,不过那片迷雾已经消失了。隐隐约约有歌声悠扬。
凤槿萱看到沼泽里有个女孩子的背影,不过形单影只,只有她一个人。
“你是?”女孩子扭过头,看到了凤槿萱,弯着唇角笑,“你是害我失去了仙身失去了所有法力的人。这身衣裳,是我的没有错。”
凤槿萱淡淡道:“很抱歉,因为不毁了你的仙身,你就要对我的朋友不利。”
“他已经走了。”女孩子低声道,“我也快死了。这里没有吃的,我也没有武功,不过只是一个凡人罢了。他没有理由留在已经一无所有的人身边。”
“真是可惜。我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能够配的上他。”
女孩子矜持地回答道:“谢谢。我如今只等着死亡,然后落入轮回,不管多少年,再来世,我总能在遇到他。我希望那时候我能因为你的血液而漂亮点,能够配的上他。”
凤槿萱道:“一直以来,不是你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你。”
一直轻笑着歌唱的女子忽然掩面哭泣,低声诉道:“谢谢你,听到你说这些,我很开心。”
“对不起……”凤槿萱道,“他是我的朋友,而你做了太多恶,害死了太多人了。”
“恶事?你是指那些变成行尸走肉的尸人么?”女子轻声道,“杀死他们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他们心里的罪孽。迷魇沼泽,若是心若菩提的善人来走,又怎会陷入泥沼,永世不得超生?”
“广寒呢?”凤槿萱挑眉问道。
“那个男人啊……”女子勾唇一笑,“我留不住他了,他自然走了,去寻找他心心念念的人去了。”
凤槿萱道:“归根到底,是我对你不住。”
女子对凤槿萱喃喃道:“我马上便要消融了,我在这沼泽之中活了这么久,我的子子孙孙可该怎么办。”
“子孙?”
“每一个尸人都是我的孩子。”女子道,“你如果相信我,就把这个拿去。”
女子吧脖子上挂的一条项链摘了下来。
说是项链,只是一根黑色的绳子拴着一块儿宝石罢了。
宝石在阳光下是鸽子血的颜色,周围用金叶做了宝石的镶嵌的托。
项链在天空中划过一条闪亮的颜色。凤槿萱伸手接了过来。
纵然只是刚刚入手,却一瞬间好像通过那项链打开了第六感,通过那神石传过来的意念,她清晰的感觉到了脚下沼泽呼吸的脉搏。
闭上眼睛,竟然能够知道周围所有尸人的动态,就好像装了卫星扫描仪一般……
女子说着:“我马上就要死了。你走吧。”
凤槿萱道:“收了你的东西,还害死了你,我真的很对不住你。”
“你以为我是白给你的么?”女子冷冷道,“你拿到了所有尸人的心脏,就必须要对他们负责。如果他们灭绝了,你也会在尸人的诅咒中,不得好死。”
“哦。”凤槿萱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淡淡道,“多谢。”
顿了顿,凤槿萱再次开口问道:“我就再问你一句话,僵尸是尸人中的么?”
女子微微闭上眼睛,她忽然站了起来,强撑着,朝着凤槿萱走过来。
不愧是堕仙,她每一个摇曳的步伐下的脚印上都开出一朵白色的素馨花,在灵力的加持下迅速开放,又在她走过后,慢慢的凋零成泥。
她的浑身都在缓慢地蒸发:“僵尸虽然不老不死,却有三位始祖,两位女神,一位男神。都是远古最古老的神祗……我们所可以控制的,只是其中一支……”
她微微侧过头:“你并不是这片大陆的人,既不是人族亦不是神族……你来自哪里?”
一阵风吹过,她已经彻底飘渺淡迹在这风中。
唯有落入凤槿萱手中的鸽子血红宝石的项链,真实到让人发指。
她缓了缓,慢慢想到:“似乎,捡了大便宜了?”
然则,这片沼泽和那些尸人,她都要照顾。
她想了想自己为什么方才十分厌恶这个女人,因为她长得丑,因为迷魇沼泽杀了许多人,便口口声声声讨这个女人坑害性命于天道不容。
可是如今的自己呢?
黑色的风带着冰霰子,如同撒面一般铺天盖地地袭来,无主的迷魇沼泽匍匐在脚下静静的呼吸着。
“你原来在这里,我寻了你很久。”
凤槿萱听到了广寒的声音。
她并没有回头,看着眼前那枝安静开放在迷魇沼泽里的素馨花。
俯下身子,对那多素馨话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么容易就绝望了?日子还久着呢。一时的成败,也只是一时。”
她扭头对广寒道:“我很喜欢这支花。”
广寒伸手就欲去折。
“不,我更喜欢养着她。”凤槿萱说道。
广寒说道:“那也容易,只是没有花盆。”
凤槿萱侧了侧头,有些不悦。
广寒道:“我去靖营偷些来。”
凤槿萱就看到广寒离开了。
这就去偷了?
寻常人步行也不过半日的路程,广寒又有轻功加持,几乎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却是一个泰蓝青的花盆,看样子,原来应该是养丹桂树用的。
凤槿萱小心地守护在花旁边,广寒爱屋及乌,移栽的时候,也是十分小心。
凤槿萱看到花瓣上颤抖着的花露,总觉得那是女人的眼泪。
广寒抱着开着素白的伶仃的花朵的盆子,看着凤槿萱专注地看着花的模样,越发觉得凤槿萱可爱迷人。
凤槿萱自认为自己不过侥幸得了狐狸精的血脉罢了,所以才招惹了一朵又一朵的烂桃花。
但是想想广寒待那个仙子的始乱终弃,对广寒如今对她的追随,也保留了不少看法。
即使他的爱情美丽到等了千万载,却伤害了其他人。
荆澜是女子,应当被呵护着,那旁的女人便是草芥,任人欺凌了么?
又是为了他放弃仙身堕入凡尘的女子。
广寒天性木讷,没有感觉到凤槿萱的冷漠。
从鸽子血宝石坠子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画面,凤槿萱恍惚了一下,因为是方才入手这套程序,所以还不是很熟练。
她有些不理解地看着那些奇异的丧尸画面,感觉自己好像一朵漂浮在空气中的黑色幽灵,可以随意出入一个个身体。
而那身体行动缓慢难以操纵。只能通过他们的眼睛,看到一个个奇异的景象。
原来不仅仅可以实时观察一定距离内所有尸人的位置,还能够点控……
啊,她懂了。
这就和打游戏差不多嘛……
只不过,如果尸人受伤的话,她会不会也收到损伤呢?
凤槿萱看着天快黑了,便和广寒商量着先在野外睡前半夜,后半夜才去靖国大营偷解药。
广寒有些反对,反对的理由很简单,这周围尸人很多。
凤槿萱就生气道:“前半夜守卫定然森严,我们不如后半夜再去,胜算大点,也能够出其不意。”
广寒道:“哎,真是说不过你。”
他已经偷偷下定决心,在前半夜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就去,只要把凤槿萱哄睡了就可以了。
凤槿萱在天刚刚擦黑就打起了瞌睡,广寒在树上搭了个简易的树屋。
凤槿萱觉得十分有趣,这树屋,就和书里提过的一样……除了稍微透风了一些。
这时候要是有一张柔软的大床就更好了。
从口袋里摸出了白如卿给她的一布袋的干饼子吃,看着天上的一弯银钩,慢慢想着,如卿这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她逃跑的消息了吧?
恐怕是瞒不住的了。
她有些冷,往广寒身边儿靠了靠,将布袋子塞进了广寒的手中,然后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广寒看了看手中布袋中的那些干果杂粮,口角噙了微微的笑意。
核桃花生做的小饼干,倒是很称她。
凤槿萱的呼吸均匀绵长,不过一会儿就谁熟了。
广寒将她抱进了树屋之中,抬眼看到一大一小两头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树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