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了。咦?她们回来了。”
刚一推门,一个四十多的仆妇来迎了出来,担心的问“姑娘?您去哪里了?”
那女子说“唉,别提了,去买了趟线,又遇到街尾那两个蠢货了。纠缠没个完,要不是这位大人……”
那仆妇一看严均的气势,有点害怕,默默福了一礼,不敢再说话。
那女子“大人请进……妈妈打点清水,拿干净的布来,我把大人的鞋踩脏了。”
边说边进了院。
严均一看,这竟然是个非常整洁的小院。院子规整,正房三间,厢房东西各二间,还有南房两小间。花子里有花草,有瓦鱼盆。
严均跟在她身后,闻到她身上一股淡香,但不如林氏身上的高雅。
他鼻子痒了痒,不由笑了下。
进了堂屋,他的两小厮自动的站在门外。
堂屋里,干干净净,家具木头很不讲究,但挺规整。条案上还有花瓶,但看得出来,是个喜欢美好事物的女子。
“您请坐!”她从旁边拿出个垫子,放在地上“您把鞋子脱了,我看妈妈能不能弄得干净些。”
“一双鞋而已,不必那么麻烦。”严均四处打量,并未看她。
“奴家这里一点也不麻烦,倒是给大人添麻烦了呢。”她的声音很欢快。
严均也就不矫情了,脱了鞋,踩在垫子上,那女子拿着出了门。
严均看着,桌子上,放着笸箩,里面有针线和正在绣的东西,嗯,应该是缺线出去买的。
桌子上,竟然还有几。
她认字?
严均拿起来一看《冲冠一怒为红颜》
“……”
另一本《月照楼台》,抄的歪七扭八的字,匆匆一眼,竟然都是那种低劣情节的风花雪月话本子。
嗬,还会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呢。
女子再进来时,端着一个小瓷罐,还有个小碗。
她笑道:“大人,平日里,奴家这时也不来客人,所以也没备茶。这是奴家平日里煮的汤水,您要不嫌弃,就喝上一碗。”
严均不知道怎么的,在这里就放松下来。
“不必,我不喜欢喝甜的。”
“啊?这个不算甜吧?呵……可能是有点,估计您是嫌弃的。那只能给您倒些开水了。妈妈在那里擦鞋,擦完还要稍烤一下,您没急事吧?”
“无急事。你叫什么?刚才两个是什么人?”
这个女子坐得离他稍远的小凳子上,叹口气。
“奴家钟淑怡,南昌人士。祖辈也算是耕读人家。只是家里没有出什么人才,我父母又去得早,与弟弟相依为命。原想着,弟弟能读书考取功名,岂料他,不是块材料,功课并不好。他在上学时,与吕大人的公子关系很好。后来吕大人高升举家迁到京城,吕公子就让我弟弟一同进京了。我们买了这个小院,算是落户京城了。”
“哦,这个院子是你家买的?”
“嗯,祖辈留了点资产,我们拿在手上,小心谨慎,置了个小院,花得差不多了。弟弟常常要随吕大人出差。我就一个人在家,带两个仆妇过日子。刚到京城时,感觉新鲜,上街到处看,不知道怎么的,就招惹上了那两个蠢货。我出去他们就跟着!还经常在我家门口乱转,妈妈出门就跟妈妈,有时还往院里扔东西,哎呀,当真讨厌的很。让吕公子和弟弟去教训他们吧?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但只要弟弟一出门,他们就来晃……说些污言秽语,真是恼人。今天我活计做到一半缺线了,偏巧张妈妈和小丫头出去买菜。我想着,几步路,买完就回,可谁想他们就在那里等!”
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哼了一声“下回我再出门,就带上擀面杖!再惹我就敲破他们的头!”
严均听着有意思,哈哈的笑了,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在抖“那是两个大男人,你一个弱女子带那个又有什么用?再者说,要真是打破他们头,他们不更赖上你了?”
“唉!那以后我就不出门了吧。等弟弟回来,看是不是换个地方。”她苦恼的摇摇头。
“你这个院子,挺清静。”
“是啊,买东西也方便。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正说着,那妈妈进来了“老爷,姑娘,您看看……”
那个女子连忙站起来接过来看“呀,还是有点印,不过比刚才好多了,大人真不好意思,要不然……回头我赔给您一双?”
“你赔?你会做啊!”
“当然会啦,只不过做得少。但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仔细打量着鞋,咧了咧嘴“不过大人的这样鞋,可能,做不大上来!”
“这是谦益祥定制的。”
“我说呢!这可不是寻常人做的!规整的很呢,好看!谦益祥吗?回头我也去瞧瞧,买两双,跟弟弟过年穿。”
她的话,平铺直叙,但又很积极,让严均很放松。
那老婆子说“姑娘,刚已经把尺寸留了。”
“嗯。妈妈有心。”那妈妈笑着出去。
女子把鞋放在严均脚下“大人,真对不住。回头,真的做一双给您。”
严均起了逗弄之心“你怎么不去谦益祥买双赔我呢?”
“奴家还不知道那里的鞋多少银子啊?太贵了我可买不起。”
“我看你诚意不足。”
“足的,大人,足的。您不知道,做鞋可不容易呢。”
“呵呵……”严均也不知道,为了一双鞋,自己在这里耽误这么久是干什么。
但真的是很放松,他没与这样的女子相处过。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走了,却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想再呆一会儿……摇摇头站起来“那成。就这么定了。”
女子送出屋子“大人慢走。”
严均没回头,挥挥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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