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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趣一(2 / 2)

《笑傲江湖》中还有一件“尼趣”,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浪子令狐冲接受定闲师大的遗嘱,做了一段时间尼姑头儿——恒山派掌门人。

3.道趣

道士写得最好的,当属梁羽生《白发魔女传》中武当派的五老(其实只有四老,紫阳道长已逝)。紫阳、红云、黄叶、青蓑、白石,名号极有色彩,此其一也。其二,除紫阳道长之外,其他四位道长固然正派,但多少有些趾高气扬而又颇名不符实,且囿于门户之见,心胸不广,难怪玉罗刹(白发魔女)要说他们几个“虽无大错,而目可僧”。他们属于那种讨人厌的正统派,道貌岸然的老保守。卓一航与玉罗刹的美满爱情就是毁在他们手上。其三,小说中的白石道长想把女儿嫁给未来的掌门人卓一航,写得入情入理,真实深刻,大有人味,同时又颇有政治味。这是小说写得好的地方,也使白石的形象,比其他人更加突出。古龙写道士属于一般,《陆小凤》中的木道人道貌岸然,却是野心勃勃的罪魁祸首,这一点颇使人惊奇。而《剑气满天花满楼》中,竟将少林寺方丈大方、武当掌门无名,都写成了坏人,这一大反常规的写法,也只有古龙才敢这么干,不过破绽颇多。唯无为爱上表妹柳如丝,以至于精神变态、性格分裂这一点写得还真说得过去。

萧逸的《饮马流花河》中的海道人,神神叨叨,性格滑稽,喜欢喝酒,略带仙气,而竟然是皇家的帮闲。

这一笔写得很妙。方外人其实也免不了俗气的,至少有一部分“名方外人”正如“名隐士”一样,总给人以一,种虚伪或其他什么不好的感觉。萧逸的《甘十九妹》中的坎离道人,年轻时豪气于云,天下事无不可为,年老时性格乖戾、意志薄弱、斗志衰竭,结果使门下纷纷弃他而去,而他又嗜酒如命、消沉颓废,一副可怜相。最后几乎是吓死的。这在所有的武侠小说中都是少见的,然而又恰恰是真实的、符合人性的一笔。这是很绝的一笔。萧逸的小说,在细处经常能冒出一些绝活来。

金庸笔下的道士形象,多而且好。《书剑恩仇录》中的无尘道长,性格火爆、豪迈爽朗一如他的追风快剑。他的断臂,却又有一件伤心的爱情故事,那故事很使人感伤又不平。

《碧血剑》中的木桑道长,是教袁承志下围棋、轻功、暗器的老师,又是九难(独臂神尼)的师父。他的性格幽默开朗,如闲云野鹤,却又热情善良,对他的师弟玉贞道人(这是另一种热心功名、不惜卖国的道人形象)仁至义尽,使人感动。

《射雕英雄传》将“全真七子”写活了,其中长春子丘处机更是栩栩如生。《神雕侠侣》中的尹志平对小龙女的爱慕,、赵志敏对权力的渴望乃至心怀叵测,都写得十分出色。《倚天屠龙记》中武当派开山祖师爷张三丰老道更是光彩照人,震古烁今。武学修为上固不必说,他的胸襟之广,性格之开朗,对弟子徒孙的那份慈爱之心,对自己生活的那种马虎、邋遢劲,对民族危亡的那份关怀……都没啥可说的。只能是佩服,不仅佩服张三丰,而且也佩服金庸写出了张三丰。这部书中还有一位道人,即铁冠道人,虽寥寥几笔,却写得相当传神。其他如武当派的大小道人固不必说。

《天龙八部》中的逍遥派人物,只能说是道流,却不是道士,不用说了。

4.丐趣

乞丐是些可怜人物,因而总要团结起来才有力量,结成丐帮(有的称乞儿帮、花子帮)。所以丐帮在武侠小说中可谓一大景观,很多小说中都写过。丐帮人多势众,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倚天屠龙记》中就有“明教、丐帮、少林寺”之说,意思是教派以明教最大,帮派以丐帮最大,门派以少林寺最大。关于丐帮,我们以后找机会再说。这里只说人物。

武侠世界中的最出名的乞丐,大约要数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中的北丐或九指神丐洪七公帮主了。他以丐帮帮主的身份跻身当世武林五位绝世高手之列,并不因为他是帮主,而确实是因为他有绝世功夫,一套子降龙十人掌”,一套“打狗棒法”无人能敌。“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他与南帝并列,且是南帝(货真价实的皇帝,后出家为一灯大师)的好友,可见其人品武功之一斑。他光明磊落、性格、诙谐、武功高强、智慧深沉,唯一的缺点便是太贪口腹之欲,为了吃能走遍天下,能进皇宫偷食,为了贪吃他曾斫掉了自己的一根手指,从而变成九指神丐,但贪吃固不能改。这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可爱之处,他平易近人,却又不失宗师风度,身为乞丐而能光彩照人,这不能不说是一项奇迹。

接下来我们就要说到洪七公的接班人黄蓉了,她以一位千金小姐的身份当丐帮帮主,已是一奇;她当丐帮帮主时还只不过十六七岁,又是一奇;她当丐帮帮主居然领导有方,使丐帮兴旺发达,更是奇中之奇。然而奇虽奇,却不假,黄蓉当帮主的事迹摆在那儿。

《天龙八部》中的丐帮前帮主乔峰(萧峰)是一等一的英雄,是天下第一条好汉。正如游但之(庄聚贤)当丐帮帮主是第一窝囊傀儡一般。《雪山飞狐》中的胡,苗、范、田的后代之一,丐帮的范帮主虽几乎没有正面表现,但他没有倒在枪林弹雨之中,却倒在敌人的糖衣炮弹面前,却极具典型意义。

《鹿鼎记》中的奇丐吴六奇(实有其人)由乞丐而当将军,由将军而为天地会的红旗香主,这种经历是非凡的、可歌可泣的。他手生六指(洪七公一手只有四指,看来当奇丐的不是多一指就是少一指),相貌清奇,作者如果对他着墨稍多一点,他的光彩几乎压过了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

提奇丐若不提梁羽生笔下的“毒手疯丐”金世遗,那就算是白说。金世遗的特殊意义,在于他的毒手疯丐(既毒也疯、亦狂亦邪)的身份而成为梁羽生笔下的“正面人物”,进而成为《云海玉弓缘》一书的正面主人公,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异数。这一人物写得非常的真实,金世遗之名;即“今世被遗弃”之意也。

其自卑、自傲、自强、自信、自养、自弃…等复杂的身世、个性、心理都写得非常的细腻生动。是梁羽生笔下最好的人物形象之一。

哦,金庸笔下的《侠客行》的主人公石破天,也曾有过流浪江湖当小乞儿的经历,不过他从不求人,也不乞讨,算不算乞丐,还需专家鉴定。

5.残趣

一个人残废了,是一件大不幸的事。这里所说的。

武侠小说中的“残趣”,绝没有幸灾乐祸之意,以为残而有趣,请相信笔者不是那种全无心肝之人,——实际上,这里的残趣,乃是一种异人之趣,武侠小说中不乏身残志坚的英雄人物,可为正常人的楷模。例如金庸笔下的无尘道长、独臂神尼、杨过三人都只有独臂,但却都练成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而且侠义为怀,豪气干云,是响当当的英雄侠士。

无尘的胳膊是为情人砍下的(可那情人全无心肝,且残忍之至).然而他却原谅了她,干出了自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独臂神尼(在金庸笔下与梁羽生笔下颇不相同)是崇侦皇帝的女儿,却被刚愎自用、该死该杀的“父皇”砍下一条臂膀(本来是想要她的命,以便同赴黄泉),她国破家亡,也没有因此沉沦,而是矢志复仇,胜于须眉。杨过被性格骄纵的郭英砍下一臂之后,机缘巧合加之意志坚韧不拔,终于练就了一身超俗奇功,成为神雕大侠。这些故事大家都已熟悉,不必多说。

《射雕英雄传》中的“飞天蝙蝠”柯镇恶,被“黑风双煞”打瞎了眼睛,却依旧练得一手漂亮的暗器功夫,当属奇迹。他的武功虽然不高,但却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令人钦佩。

《书剑恩仇录》中的“金笛秀才”余鱼同,在面俊时心气浮躁,做出非礼之事;而在面孔被烧伤之后,却变得刚毅起来,这大约有作者的特殊寓意所在。

古龙笔下的花满楼(《陆小凤》)是一位可敬可爱的人物,难得他心胸宽广,性格开朗,智慧过人,武功高强,令正常人好生惭愧。

温瑞安笔下的“四大名捕”之首无情自幼双腿残废,不能练功,但他却练成了一手暗器一身轻功,以及机关之术,令人眼界大开。只是也有人怀疑说他既不能练功,又哪有“功力”发暗器、练轻功呢!——不过,作者怎么写,我们怎么信,何况,无情最有情,情感丰富而脆弱,多愁善感,是四位名捕中性格最丰满的人物,这一点已是不容置疑的了。

以上所举的是正面的人物,残疾人中当然也有性情乖僻乃至残忍凶恶之徒。《书剑恩仇录》中的章进,因为是驼子,因而性格颇为乖谬,颇引人同情。而《神雕侠侣》中的裘千尺残废之后一身戾气,让人怵目惊心,她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但她的个性心理却令人不敢恭维。《笑傲江湖》中的木高峰也是驼子,那与章进就有天壤之别了。《射雕》中的梅超风后来又瞎又瘫,与柯镇恶也不可同日而语。

温瑞安笔下的“天残八废”(《四大名捕会京师》)以及古龙笔下的原随云(《楚留香传奇·蝙蝠传奇》)就不用说了。

有人提出,武侠小说中将“残”写得武功高强,颇不符合“科学”云,这种意见我以为不大妥当。武侠以传奇述异为本,如按“科学”去写用下就不是武侠了。

况且聋的人或许眼亮,眼睛的人或许耳聪,残废人而练成武功绝技的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而残疾人中的那些意志特别坚强的优秀分子,练得比正常人(一般人)更快、更高、更强,那恐怕也未必不行。多看武侠,可以大鼓残疾人的士气。而正常人看了杨过、花满楼、无情的故事,也不能不在感动之余,受到鼓舞、鞭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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