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将她们托付给山里面连半两银子都不愿帮衬你妻儿的姨姐、姐夫,还是指望如今连渔税都交不上的乡邻们?”
听到这话,孙伍吉慌乱的立时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堂前的主簿和县尉。
可目视着那一双双阴鸷的眼神,他又唯唯诺诺的再次埋下头去,无力的答道:“是我害了朱县丞,楚娘子不必再多费唇舌,更不必替我再申述。”
“我可没想替你申述。”
楚南栀平静的笑道:“我只是比较同情你家里人,同为人妻、为人母的我替你的妻女感到不值当,据我所知,有人可是正惦记着你这乖巧的女儿,而你那儿子至今还下落不明呢,试问像你这样罪恶滔天的杀人凶手,往后可还有人能够接纳他们?”
她话到此处,孙伍吉再也按耐不住,咬牙切齿的抬起头来紧盯着堂前,摩拳擦掌愤懑不已的道:“齐县尉”
“孙伍吉。”
楚南栀见状,刻意加重了语气,双眸怒瞪着朝他大吼道:“你利欲熏心,谋害替你争取官引的恩人朱县丞,手段恶劣残忍,你可曾想到过你的妻儿会因你受累,会遭人唾弃?”
赫赫威严几句逼问罪人的话,却让捏了把汗的县令、主簿等人随即放松了警惕,三人相视一笑:原来这妇人是来为他妻女打抱不平的。
孙伍吉听得更加心慌,颤颤巍巍的正不知所措,楚南栀又是当头一喝继续痛声叱骂:“孙伍吉,你心胸歹毒,残暴不仁,自私自利,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我”
孙伍吉头昏脑涨的开始支支吾吾,楚南栀却神情激愤的歇斯底里道:“孙伍吉,当着各位大人的面还不老实交代,你为何杀人,又是如何将尸体抛入水渠之中?”
“我我没有杀人。”
孙伍吉咬紧牙关,可话音刚落,康铭沅就重重一记惊堂木敲在伏案上,勃然大怒道:“孙伍吉,你又不知死活的开始胡言乱语,来人,给本官大刑伺候。”
“慢着。”
楚南栀大喝一声,立时止住上前来的衙役:“康大人,民妇既为罪人新请的讼师,在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前,莫非大人要在民妇眼皮子底下对人动用私刑,这恐怕有违法令吧?”
康铭沅面部僵硬的笑了笑:“不动刑如何让他认罪伏法呢?”
“屈打成招也并非能还原事实原有的真相。”
楚南栀与他四目相对,眸光淡定,不怒自威。
康铭沅眼底里透出几分无奈,只得放软姿态,语重心长的问道:“孙伍吉,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孙伍吉这次却一改先前的态度,坚定的答道:“回禀县令大人,草民的确没有杀人,即便是大人将草民打得皮开肉绽,草民没有做下的事必不会再承认。”
“你这”
康铭沅气急败坏的一记惊堂木正要拍下,一旁的谭邈立刻拉了拉他背后的衣衫。
康铭沅踌躇着缓缓放下悬在空中的惊堂木,眸光轻抬着视向楚南栀,咧嘴道:“楚娘子,你既认定他没有杀人,可有证据?”
“没有。”
楚南栀坦言道:“那各位大人认定他有罪,难道就凭着流动水渠中的死尸,凭着几句争吵凭着在人家家中随便拿来的一把刀就能断定是孙伍吉杀了人?”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今日民妇也冒犯了各位大人,如若明日民妇不幸惨死在县里,可否就认定是各位大人谋害了民妇?”
康铭沅被她辩得哑口无言。
的确,这其间缺了最关键的一环: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