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映残没想到未婚夫妻重逢,气氛竟会如此冷淡,心中一激,冲上去抓住砚冰的手臂,急声问道:“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婚约吗?”
“婚约?”砚冰凄然一笑,反问道::“一个活死人,还有资格谈婚约吗?”
风映残摇头道:“我不介意,反正鬼界是不需要生育的。”
“我介意!何况……”砚冰看了他一眼,“何况,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婚约,我砚家也不会被灭族。”
风映残顿时语塞,呆了半晌,神色一黯,抓住臂膀的手松开了,温柔地道:“冰,一切都是我的错,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让我做些事弥补一切好吗?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保护你,有我在,没有任何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砚冰的确感受到深情,心里也有些感动,但另—个人影早巳刻在心房中,无法抹去,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已没有资格再谈论婚姻、爱情。
忽然,她想起鬼界在岛上所做的事情,心里又有些厌恶,神色一冷,淡淡地道:“想弥补的话,就立即把你的人从这里撤走,我不想再见到鬼界的人。”
“这不可能!”风映残断然否决。
砚冰苦涩一笑,摇头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反正我对活死人这个身分,已经厌烦透顶了。”
“你……何必执迷不悟,一定要与鬼界对抗呢?”
“凭我的实力,哪敢与鬼界对抗?只不过想活得开心点,不想再被鬼界利用。”
风映残的确喜欢这个未婚妻,否则当年也不会指定要娶砚冰,见她生气,柔声劝道:“既然你不想卷入,就尽快离开吧!”
“我还有朋友在这里,事情没有完之前,不会离开。”
“朋友?就是那个叫斩风的人?”风映残对这个名字很不舒服,提起就皱眉头。
砚冰瞥了他一眼,道:“他也是当年存活下来的人,目的与你我一样。”
“哦!”
风映残深深地盯着她,“你……是不是……”
砚冰没等他说完,摇头道:“不,我不配,一个活死人甚么也不配。”
“是吗?”风映残一听就知道她的心意,虽说不配,但某些痕迹是挥抹不去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妒意,脸色变得很难看。
砚冰也不想把关系闹僵,凝视着他片刻,真诚的道:“我走了,无论怎么说,我们都算是亲人,希望你不要赶尽杀绝,我也不希望与你为敌,但也不会束手就擒,任由你们随意妄为。”
“我……”
“既然连我那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说甚么也没用。”砚冰没等他把话说完,转身跳下了礁石崖。
风映残没有动,静静地目送俏影离去:心中并没有因为砚冰的冷淡而灰心失意,反而更加喜欢这个性格独立的少女。
回到小屋,砚冰却发现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知道斩风离开了,不禁大喜过望,飞一般冲回擎天别院,果然在大厅里找到了斩风。
“你没事了?”
“嗯!”
越煞含笑道:“砚姑娘也辛苦了,坐下休息吧!”
虽然回到同伴中,但砚冰的情绪依然没有平复,街上前一把抓住斩风,拖着就往外走。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厂甚么事。
斩风也很惊愕,但知道砚冰不是个造次的人,这番举动一定有特别的原因,因此任由她拉着出了大厅,走到一处无人的树林中。
砚冰忽然转身凝视着他,焦急地道:“风,鬼界的人来了,我们快点离开吧!”
“鬼界的人?”斩风心里纳闷,鬼界的人不是早巳出现了吗?
砚冰幽幽一叹,不知道怎样把前世未婚夫出现的消息告诉斩风,沉思了半晌才道:“我见到鬼界的少刺监,是掌管鬼刺客的官员,实力极强,而且手中还有强大的鬼刺客部队。”
“哦!”斩风着实吃了一惊,“他在岛上?”
砚冰紧紧握着他的手,神色慌乱不安,焦躁地催促道:“快离开这里吧,我们已经仁至义尽,没有必要再为井陛打仗,我求你了!”说着,眼泪滚滚而下。
斩风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吓得手足无措,想都不想就说道:“好……好……我们尽快走,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嗯!”砚冰心头一松,这时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俏脸一红,面露羞态,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矫情,对方的实力真的太强了,我实在很怕。”
“没甚么,我也没有主动向鬼界挑战的意思,只是……”
砚冰心中一颤,紧张地问道:“只是甚么?”
斩风对她一向礼敬有加,见她一再坚持,也不愿反驳她的意见,心神刚刚进入了灵元九府中的第二阶清神府,一切都还是个谜,也需要足够的时间让他领悟新的东西,此时离开龟山岛去天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算了,既然答应了姐姐,我们明天就起程吧!”
“太好了,我立即去告诉其他人,让他们准备出海的事。”
风映残的存在给砚冰造成极大的压力,能离得远一些就远一些,满心欢喜的她,急迫地冲了出去。
目送砚冰离去的背影,斩风着实有些纳闷,这个原本冷若冰霜的少女,似乎变得软弱了,有某种力量在一点点侵蚀她心中的刚强与韧性。
“难道……”
他忽然看了看被抓伤的手臂,心中猛的一颤,用力甩了甩头,默然走向擎天别院。
踏入院中,出发的消息已经通过砚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有的兴奋,有的惋惜,兴奋的自然是那些早就想去天漩的船客,惋惜的则是井陛和越煞等人,没有斩风这群人坐镇岛上,都感到很不安。
听到消息的越煞,受了井陛的嘱咐,匆匆赶到大厅,急声问道:“兄弟,你们真要走了?”
“嗯!”
“为甚么不多留几天?”
砚冰冷冷地回道:“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要我们一辈子为天漩山庄守门?”
赤瑕璧和聿丘部见过以前的砚冰,知道这就是她的性格,并不感到诧异,其他人却不了解,都愣住了,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尖锐的话语,冰冷的口气,使得越煞极为尴尬,同时也了解到正是这位少女,使斩风决定离开龟山岛,只是不明白有甚么事情,让她这么焦急地离开。
虽然听得刺耳,但他也不好意思出言驳斥,支吾道:“我们不过是想多招待诸位英雄几天。”
砚冰冷笑道:“算了吧,井陛的心思大家都明白,你也不必替他遮掩,我们已算是仁至义尽,不是看在你们几个人的分上,早就出海了,何必等到今天。”
越煞知道劝不动,苦笑道:“原想与几位多聚些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既然你们坚持要走,我自然也不会强求。”
明帅匆道:“越煞,我看你也是人物,怎么在井陛的手下做事?不如和我们一起出去闯一闯吧!”
越煞正色道:“我随着庄主干里迢迢来到这里,已决心为庄主尽忠,怎能半途而废呢?”
赤瑕璧含笑道:“算了,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越煞笑了笑,诚恳地道:“既然你们要定,我立即为你们安排船只,再把他们都叫来,为你们送行。”
众人同时起身,拱手道:“谢了。”
“诸位慢坐,我去准备一些事宜。”越煞正想离开,明帅忽然唤住了他。
“越兄,有件事想问一问。”
“明帅兄请说。”
“井炫是怎么回事?”
越煞脸色大变,犹豫的目光扫视一眼在场的人,沉吟道:“那是庄主的私事,手底下人不便过问,也不了解。”
明帅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淡淡地道:“井庄主似乎有许多不可多问的私事,既然如此,我也不问越兄了,有事我会自己找他问。”
越煞警觉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大厅。
在他的安排下,船只、食物、淡水等必要装备都准备好了。斩风等人也都收拾好行装,只等次日天明,就开船起航。
这一夜,砚冰过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风映残的出现,给她的心里造成了沉重的压力,不单是鬼界的因素,还有感情的因素,她能感觉到风映残没有忘记昔日的姻缘。
带着满脑子的愁绪,她独自一人走出了天漩山庄,在沙滩上漫步。
天色乌云满布,连星月部躲了起来,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偌大的龟山岛十分宁静,阵阵的海浪声像是母亲温柔的手,有节奏地拍打着婴儿的背部,催他入睡。
事实上,经过了一场重大的变故,小岛变得祥和多了。
为甚么会遇上他呢?鬼界的少剌监,好高的地位啊!虽然一直听说他是个天才,学甚么都快,但只有短短两年时间,怎么会爬得那么快?
愁思满怀,混乱难解,砚冰的心里很是苦闷。
一把温柔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人耳中。
“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出来?”
熟悉的声音化成巨雷,在砚冰的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开了,眼前一黑,娇躯顿时昏倒在柔软的沙滩上。
醒来时,一切还是那么黑。
“醒啦!”黑暗中,有一对明亮的眸子盯着她。
“是……你!”砚冰吓得一哆嗦,猛地从风映残的怀里跳了起来,逃也似的奔出数丈才停下,战战兢兢望着黑夜中闪亮的眸子。
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我有那么可怕吗?”
砚冰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最不想见的人又出现面前,心里怦怦乱跳,既是紧张,又是不安,只能用深呼吸,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又来了?”
风映残微微一笑,反问道:“来看自己的未婚妻,恐怕不需要理由吧?”
直白的回应,让砚冰呆若木鸡。<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