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立的陈奉喃喃道:“没想到心灵鸡汤在古代有这么大市场。”
“喂,别发愣了,昨天看着那么精明,现在赶紧想主意。”许黛催道。
陈奉沉思有数分钟,忽的一打拳道:“有了。我记得你大父曾经是行伍中人,而且官还不小。”
“那当然,大父爵拜官大夫,曾经在军中更是都尉。”许黛插话道。
“既然这样,此次大秦对匈奴用兵,你大父肯定知晓。你呢,又自小不安分,喜爱军武事,不如留下信简一封,说你矢志报国、北上抗胡,许老多半深信不疑。你实则向东逃去,如今天下太平,各路关口查检必然松懈,可趁机离开,只要出了函谷关,谁还能追上你,东方任你去。”一顿,接着说:“我只能想到这,用不用是你的事。”说完进了村子往许老家去,留下许黛独自思索。
许老是本地里长,此时并不在屋。自玩家出现后,争斗必不可免,甚至有时会出现数百人的打斗,这可就苦了各级地方官吏。管,空耗财力,玩家转个身就又复活,还加深双方矛盾;不管,一者玩家争斗易误伤原住民,二者哪个官吏敢放任一批有刀有枪(虽说质量不高)的“老百姓”在自己地盘血战,这要一不小心造个反,那乐子可就大了。
随着许黛开门进院,许黛匆忙跑向自己闺房,陈奉也不顾,进到正堂,面向正门盘坐在案几前,双眼合实,正襟危坐。陈奉内心此时正盘算着自己去河套的计划,他做事一向都喜欢先有准备。
时间渐渐流逝,从时到时,许黛开始在灶房生火做饭,陈奉似雕塑般静坐,如同坐化。
又有十多分钟,“吱呀”一声,满面疲惫的许老一把推开木板门,却疑惑看着正堂端坐的陈奉。陈奉见许老回来,腾身而起,又瞬间跌倒……脚麻的根本站不住。
等到酥麻缓和些,陈奉尴尬笑着起身,此时许老已到近前。
“陈后生,何事如此急迫?”许老面色疑惑看着陈奉。
“失礼了。许老,在下特有一事相求。”陈奉又深做了一揖说,又接着说“大秦对匈奴开战的消息您知道吗?”
许老的疲惫即刻化为警觉,紧盯着陈奉,不做言语。
陈奉轻笑说:“许老莫要紧张,你也知道我们异人有特殊渠道得知消息,这事算不上是秘密,异人几乎全知道。而且始皇帝也知道,多半有应对措施。”
许老这才明白为何路上异人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想通后也不再紧张,或许他曾经有一定地位,但如今只是一介庶民,只是白白关心而已。许老自嘲一笑,示意陈奉继续。
“小子欲北上河套,入军伍杀胡报国,还请许老祝我一臂之力。”陈奉一脸正气,话中将对象直接提到报国。
许老眼神变得古怪,一旁的许老更是不顾形象捧腹大笑,却被许老一眼瞪回,不过颤抖的身体表明许黛憋的难受。
“呃,陈后生,我前几日虽教了你几招,不过战场不同平时,你那两招差的远。何必去白白送命。”许老拍拍陈奉的臂膀劝道。
这场景颇为搞笑,一位须发灰白的老人,拍着比他足高一头年轻人,说他太弱。陈奉却是丝毫不怀疑许老的战斗力,昨天许黛击杀那头20级的棕熊时,给他的印象太深了,而许黛的武艺又是许老教的,许老虽然年老体衰,但打陈奉肯定是轻而易举。
陈奉抱拳庄重说:“古言‘国家兴亡,肉食者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匈奴侵扰,凡是自当华夏子民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共破蛮夷,小子虽然气力不成,但脑子还算灵活,略有谋略,难不成还对付不了匈奴人。只是河套实在太远,徒步前往耗费时日,特意向许老来借马匹,求许老全我报国之心。”陈奉言语颤抖,面容激动,极有感染力。当然,内心想法就只有自己知道。
许老听完久久愣住,接着大笑起来。“好,好。好个‘国家兴亡,肉食者谋’。我老了,管好自己寿终就寝就行了,没本事也不该瞎操心。”
“廉颇七十尚能上阵杀敌,许老不过耳顺,只是不能去河套而已,不然匈奴人哪敢嚣张。”
许老摆手道:“别夸了,老夫又听不懂。你们异人死五次可就是真死,你当真不怕?”其实玩家死五次后不过是该游戏舱和帐号被注销,无法使用,但原住民不知道。
陈奉仍然笑着,坚定的朝北方看去,不做言语。
“丫头,去后院牵匹马来,陈奉你先等会。”许老吩咐完往茅草房去,许黛不情愿的往后院牵马。
片刻,许老双手竟托着一副棕黑色皮甲出来,许老上前来将皮甲展开,皮甲只有甲身,没有甲袖和甲裙,甲身表面粗糙,没有打磨,但其鞣作水准颇高。
许老将皮甲硬推给陈奉,缓缓说:“我离开战场也有近十年了,也曾在河套戍边,匈奴人的凶狠自然知道,此番北上,以保命为主,多上几次战场,也就习惯了。”
陈奉重重点头,内心莫名感动,之前为说服许老,准备一大套说辞,却没想到许老竟如此信任。接过皮甲套在身上,小了一号,短衣上套皮甲显得不伦不类,但许老显得很满意。
许黛也牵匹黑褐相间、不甚高大的马匹来,没有马鞍马蹬,只在背上一层麻布。得知陈奉没骑过马,许老又耐心教导骑马的基本事项。
陈奉骑在马背,稳住平衡,试着绕院子几圈,看的许老满意点头。猛的一拍头,语气快道:“你身无分文,北上的食宿怎么办?等会。”说着又欲回去取钱。
已牵马出了院门的陈奉闻言喊道:“许老,小子不敢再麻烦您了,边关安定之日,便是小子回来探望之时。”言毕翻身上马,展蹄而离。
许老欲喊,却说不出一句话,轻叹:“町儿要还活着,儿子估计也这么大了。”许黛有些不愉,不过墨黑的眼珠一转,朝陈奉远去方向一看,窃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