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大人不要慌嘛。”贵公子说道,同时将一封信递给他,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头领在朝廷有些关系,你只需要把信上的东西,一字不落地抄成奏章,参知府大人一本,我们自然能做成江湖侠士仗义出手,铲除大贪的场面……到时候银子归我们,检举有功的李大人可是平步青云的。要是不做也简单,还是银子归我们,可你这个小脑袋,也得归我们了……李大人如何?”
李守录哪敢说不行?他急忙将这事情应了下来,颤巍巍地接过书信,送瘟神一般将四人送出院门。平复了心情,打开书信一看,瞬间又心凉了起来。知府大人这辈子贪得银子,收受的钱财,哪怕是前几年冯家给的六十两早点钱都记了进去……更可怕的是,信中最后一段,详细地说了拔草的事情!本就是小事一件,那激昂的陈词,硬是把这事说成了滔天的罪过!
看到这里,李守录也知道了这是谁的手笔了。这么多年,也只有那么一个幼稚的家伙抓着这一件事情不放!他觉得这事没法做了,根本就不如想象的美好,急忙进屋收拾家当,想着一走了之。
“对了,李大人,有件事情我忘说了。”离去多时的贵公子重新返回,也不管李守录在做什么,自顾自地说道:“要是在朝廷见着李大人的参本,那你肯定能升官的;要是这几天在县衙看不见你的人,那么这辈子整个云泽都看不见你的人了……嗯,尸体也见不着了。李大人你先忙,我回了。”
李守录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贵公子再次出了衙门,转头对摘了面巾的许多愁说道:“还别说,刘兄弟这一手玩得巧妙。不光是杀了人,抢了银子,还能把后路给堵得死死的。换做谁也想不到知府是遇了山贼吧?哈哈,高!”
许多愁面无表情地说道:“谁说要知府大人去死的?刚才不是问了他的行程么,一会咱就出城,把刚才的事情对知府大人再做一遍。”
贵公子一脸的坏笑,一挑大拇哥,贱兮兮地说道:“真绝了!两家的银子一点也没放过!敢问许大侠,你家公子是哪个山头的?这种劫道的方式太独特了,也太神奇了!哈哈,让他们互相咬上一口,我们再出来替天行道,得了银子又得了大义,佩服,佩服!”
许多愁可轻松不起来。刘夕阳和周泰的争论他全部听入耳中,他也认真地想过何为好官,何为坏官。本来用贪污的罪就能办成的事情,那人非得把拔草的小事牵扯上去,而且当他们争论完毕,刘夕阳就拿着两封信走了出来。这心中早就思考好的对策,这把自己择得一干二净的手段,许多愁见识过多次并不觉得什么,只是他关于坏官的那一番话……
少爷啊,有朝一日你入了官场,这四面树敌是免不了的,自己这保镖的身份还要继续下去,不过……
许多愁哈哈一笑,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我喜欢”,不理会耳边贵公子那想着占山为王的伟业,率先出了城门,向北疾驰。
刘夕阳站在周泰的身边,摇着扇子,盯着周泰那久久不能落下的笔。周泰的手悬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抬头对身边的刘夕阳说道:“王爷,这事儿没法写。”
“怎么就不能写了?如实记录也不是难事。”
周泰沉默片刻,恢复了起先见到他的拘谨,惴惴说道:“这手段下作的很,不过能解决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关于王爷你的身份,虽说单独给你立了传,但当朝天子的编年纪中也应有王爷的存在……其他诸多的矛盾,比如说你不想要的异姓诸侯王表,可你又是唯一的异姓王爷;还有你把公卿表强行分为忠臣表与佞臣表……王爷,你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刘夕阳摇了摇扇子,哈哈一笑:“帝王纪里不行?”
周泰呆滞,随即惊恐。
“哈哈,说笑的。”刘夕阳拍了拍周泰的肩,“我在哪里都一样。我只是希望,靖德年间,可别一位能入了忠臣表的人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