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孟丽君在这里看到了铁矿石,而且位置在地表。挖掘根本不费工夫,就与韦勇达谈论起来;韦勇达说自己早就知道了,还带她去看了一下自己的锻造作坊。
孟丽君忍不住失笑。韦勇达如此自傲的一个作坊,一年才能够锻造多少东西?而且那质量……曾经炼过钢铁在小高炉下奉献过青春的孟丽君自然是看不起这个小作坊的。于是她告诉韦勇达说,她知道一些更方便的锻炼方法,能够更加迅速地提炼矿石,能够将铁水直接转变为钢水。
韦勇达半信半疑,却还是忍不住与孟丽君一起计算起来——如果开工挖掘,要多少人力?要多少物力?要多少成本?能够解决多少人的吃饭问题?能够获得多少收益?
正计算的高兴,却听见前面闹轰轰的。韦勇彪带着他的打劫人马回来了。韦勇彪是韦勇达的堂弟,与韦勇达一块逃窜出来的,武艺也很高明。昨天早上王长虹将消息一带回来,他就坐不住了。立即自告奋勇下山去,立下第一功。这一次下山去,不但将温家的那个粮仓给搬了个空,更是顺路又带了许多想上山的人回来。他正高兴着呢,在厅堂里,嗓门老大。
王长虹也走过来了,听着,眉头已经拧在了一块;孟丽君看着他与韦勇达,不说话,只微笑。她倒要看看韦勇达如何看待这一件事情。
韦勇达的脸色已经变地铁青;挥手,让身边的士兵全部退下;孟丽君也要退下,却听见韦勇达出言挽留:“郦公子,您留着罢,不碍的。”
孟丽君忍不住微微一笑。这韦勇达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原来也有些心计呀。她是要在我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呢。毕竟,在她眼睛里,我可是皇孙殿下的心腹。在我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也等于在皇孙殿下表明自己的清白了——不过,她似乎将我的地位看得太重了。
韦勇达皱眉看着自己的堂弟:“你为什么还要收罗人马上山来?我事先,可给你下过这样的命令?”
“多手一些人马上山不好么?”韦勇彪倒是一脸的诧异,“人马越多,我们正式投降的时候皇孙殿下才能够上殿下的眼!人马太少,殿下怎么会瞧得起你?”
“糊涂!”韦勇达是真的生气了,嗓门也高了起来:“你以为,我们是拿自己的兵力去威胁皇孙殿下么?皇孙殿下需要的,不是我们的兵力,而是我们的诚意!这时候了还收罗人马上山,你难道是准备撕毁与皇孙殿下的协议么?你难道准备在这山上过一辈子?”
韦勇彪没有说话,不过脸色很不好看。看样子,他是被这个堂姐给责骂惯了。
韦勇达顿了一顿,继续说话:“殿下无意与我们真正交战,那是我们的幸运。我们必须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来。而现在,你这么一个无意的举动,很可能会引起殿下的误会,很可能就耽误了我们这几万人马的前程……你做事太欠思考了。”说到后面,将声音缓和了下来。
韦勇彪抬起眼睛来:“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呀……再说,人家牵着你的马头要上山,你忍地住不带他上来么?”
“也罢。”韦勇达叹了一口气,眼睛转向孟丽君,“倒叫郦先生笑话了。郦先生以为,这事情该如何处置?”
这是将球踢给郦君玉了。韦勇达自己去处罚韦勇彪,那是有些心疼的,到底是自己患难与共的堂弟,实在下不了手。而且下手狠了,自己心疼不说,堂弟也很容易心生怨怼之意,因为这到底不是什么违背军法的大事;下手轻了,却难以在郦君玉面前——也就是在殿下面前交代过去。
将球踢给孟丽君,由郦君玉来处置,那又有些不同。首先,显示出来的是对殿下的诚意。我连自己犯了小错误的堂弟就交给殿下处置了,这诚意还不够?其次是下手的轻重问题。我将自己的弟弟交给你郦君玉处置,那是对你的尊重。你总要看在我面子上,从轻发落吧!难道还真的下重手不成?你下重手,不怕我与你翻脸?毕竟,我还没有真正投靠;你还在我手上做人质呢!
这一点小九九,自然逃不过孟丽君的眼睛。忍不住又是一个微笑,却也不得不说话:“韦英雄太小心了。不过是无心之失而已,殿下一定不会计较。您且放心罢,我会与殿下解释的。殿下何等肚量?再说,殿下也是很放心您的。否则我一介书生,怎么会如此莽撞地前来拜山?”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却在心里暗自惊叹:这小姑娘也是一个老狐狸。难怪这么一点年纪就能够主持这么大的山寨不起乱子。我要想办法与前面这俩姑娘结成莫逆之交——否则,有我头疼的。忘记介绍了,孟丽君是从来不将自己划归“小姑娘”这一范畴之内的。
眼睛在一边的王长虹身上掠过,这王长虹——是皇甫长华吗?看样子很像女人,估计是了——这姑娘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角色?能够成为自己的同盟吗?在自己不想与她兄弟结婚的情况之下?心里寻思着,告辞了出来,回自己歇息的地方。
荣兰早已睡醒了,这几日日夜颠倒的生活,也真苦了她。见了小姐,荣兰自然是高兴的;之前还没有来得及报告的情况,也都一五一十抖落了出来。孟丽君听得那安平郡主的狼狈模样,也不禁莞尔,笑道:“希望这郡主是不计仇的才好。”
“计仇?”荣兰笑了起来,“这郡主是最没有心机的,早就与我们结成好朋友了!她还拉我去帮忙一起施粥呢;什么话都跟我说!如果不是关系十分重大,而郡主又是一个嘴没有遮拦的,我早就告诉她我的真正身份了!”
“哦?”孟丽君倒是笑了:“好到这个地步了?荣兰,我告诉你,我们的身份是直接关系到我们性命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够告诉别人!到时候,上了京师,见了老爷,你也不能够泄露!”
荣兰见孟丽君如此郑重,急忙端正脸色,郑重答应了;接着,又忍不住说起话来:“那郡主还告诉我一个小秘密!你知道刘家的,他们家的土地特别多,附近几个州都有他们的土地!他们家有个小姐,这几日瞧上了殿下;每日只来纠缠!郡主实在气闷,所以时时去捣乱——叫殿下与那刘姑娘,总不能够成就好事!她还说,等回到京师,她要与嫂嫂——就是殿下的王妃了——好好告上一状!”
铁穆有王妃了?而且,他在这里还瞧上了一个刘家的姑娘?孟丽君听着,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小家伙就爱嚼舌头。殿下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有他的计较。既然猜测不到,就不要随便胡说。如今湖广事情如此紧急,他哪里还会去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荣兰吐了吐舌头,笑:“你对殿下,倒是很信任。”
孟丽君忍不住给了荣兰一几爆栗:“叫你胡乱说话?我对于殿下,哪里敢于说信任不信任?殿下看得起我,那是我的运气,我自然要尽心尽力给他做事。他的私生活,却不是我干涉的范围。你少扯三搭四的。”
荣兰笑了笑,拉门出去:“睡了半日了,我精力充沛得紧。我要找事情做去。小姐你有没有事情吩咐?”
孟丽君脸色一沉,低声说道:“叫公子!”
荣兰又吐了吐舌头:“我倒忘记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