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像是地狱。
噗噗。
怪异的声音如浪,一声比一声急。耳畔的风刺骨,好像化作锋利的刀,雪梧几人只觉身如刀割,痛苦袭上心头,忍不住的痛呼出声,却又被更急的浪声淹没。
这黑暗如此深沉,吞噬一切。
砰。
背部着地,浑身剧痛,仿佛不再完整,变得支离破碎。身体抽搐着,似如痉挛,雪梧猛烈抽了口气,咸湿混合着血腥味入腹,心脏几欲停止跳动。良久方才回神,挣扎着起身,忍不住又是一口淤血吐出,五指撑开,深陷地表,青筋暴凸,俨如虬龙。
这是臧谷?
环目四顾,漆黑如墨。艰难盘膝,调息着体内几乎移位地经脉,枯竭的元气如潺潺细水,在干旱的焦土上微弱淌过。这不见天日的暗处元气倒是充盈,不多时体内元气已是恢复了一成。身体经过短暂调息,也总算不再时刻被痛苦侵袭,能够支撑起简单的运动。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眉头微皱,雪梧想起其他三人,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如今自顾不暇,焉有余力去担心其余人?念及此处不再多想,分出一缕神魂警戒,随即全力恢复己身。
虽然被摔得不轻,但大抵因为元气耗损严重,如今随着恢复,伤势也在渐渐好转。
黑暗中不知时间几何,雪梧潜心修行,直到体内元气彻底饱和,受创的身体全然无恙方才停下。睁开眼,目光中闪动着精芒,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一尊伟岸的身影负手而立在大地尽头,满头黑发飞扬,浑身散发出张狂与不羁,不敬天,不礼神,唯我独尊。
瞳孔倏然缩紧,雪梧心脏狂跳。那尊身影仿佛印刻进灵魂,怎么都挥散不去。
霸道,桀骜,无拘无束。
那到底是谁?
雪梧忍不住想要知道那尊身影生平。不过此后他使尽一切方法都再也看不到了,好像这只是梦幻泡影,不存在于时间长河中。
终究叹了口气,不再执着。他相信,那并非幻觉,但求而不得,他也不会执着。
想了想,他尝试着迈步而行,脚下宛若实地,并没有任何阻碍,哪怕漆黑无边,倒也走得还算顺利。
就这样,黑暗深处,雪梧一步一步走着,不知前路,不晓终点,但不曾停过。
“你要走多久?”
黑暗中,有一道声音响起。
雪梧眼皮跳动,脚步不停,“走到我想到达的地方。”
一步接着一步,人生的路就是这样,哪怕终点渺茫,也不会停下,因为停下就代表着结束。
“岂不闻前路已断?”
雪梧漠然,双目平淡不起波澜,“路已断,那就接续。”
怎能停下?哪怕前路已断,也不能停。脚下的路千万,可梦和希望所在的路却仅此一条,停下不仅代表着结束,还意味着那些时光泡沫中一张张温暖的笑脸也会粉碎。
路不会有终点,但梦和希望却会有驿站,这样的驿站很多,每一段人生路上我们都会在这样的驿站休憩,然后碰到各种各样的旅人。温暖,笑容,冰冷,哭泣,这些点滴都早已深深刻在脚下的路上。所以,岂可停下?这不仅仅是自己的路,也早已承载了太多太多,这才是没有终点的路啊。
黑暗像是泡沫无声破碎,前面有微弱的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