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面对必然到来的乱世,青阳安居一隅的决定无人可夺。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濮阳先生听完解释,依然心中极为不满。
这位老先生揪着两尺花白髯须,犀利眼神变幻不定,即便扯断几根胡须,也终究没有甩手离开的意思。
“老先生,您老对这孩子期望是否过高了?”
叶大夫注意到这僵局,小心凑到老者身边,轻声劝道,“即便是参天巨木,也要从幼苗慢慢长大,经历风雨霜露,才能成为栋梁之才!
青阳上士如今还未满十五岁,青氏也才壮大半年而已,如何能承担起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
不如老先生留下来对他多加教导,若他能跟随老先生学上年,必然会明白您老的良苦用心。”
“唉,我心中焦急啊!”
老者沉重叹了口气,对叶大夫点点头,却凝视青阳道,“你刚才提起猫鬼神,可知我为何如此震动?”
青阳心念一动,沉吟道:“猫鬼神最擅以财诱人,以私利操纵人心,潜移默化之下控制信徒。
如今连北荒稍微富庶的管、蔡两国,都有大批黑玄之士活跃,中州各国富庶远胜北荒苦寒之地,只怕祭拜猫鬼神者数量更多吧?”
“中州之地,物埠繁华,川泽沃衍,海陆之饶,珍异所聚,商贾并凑,比起北荒穷困,堪称天府之国。”
说起中州各国的优越,老者不仅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满脸都是沉重与悲叹,可是嘴角却挂着一丝淡淡嘲讽,
“过去老夫也曾以为,衣食足而知礼节,仓廪实而知荣辱,却没想到钱财多了,人反而更加贪心不足!
任凭中州土地肥沃,繁华富庶,也需要用辛勤汗水踏实劳作,才能换来优裕的生活。
然而一方水土养百样人,中州之地有勤恳的国人,也要大量游手好闲之徒,不事生产蝇营狗苟。
这些人不愿辛苦劳作,却又整日羡慕公卿之贵,商贾之富,于是各国邪术趁机迸发。
不仅有黑玄之士供奉的猫鬼神流传,各国形形色色的邪神淫祠,足有数十种之多。
这些邪神为增加信徒数量,专以邪术为信徒敛财,窃取他人财物,助其不劳而获,天长日久邪物流毒,如今竟成大势而不能制。”
万万没有料到,中州各国不仅猫鬼神横行,还有其余各种邪神流传,而且已形成规模声势惊人。
青阳眉头微皱道:“邪神淫祠违反大忌,难道诸位国君坐视不理?公卿大夫们也该直言劝谏呀?”
“唉~”
老者又一次叹息道,“中州各国不像北荒各国,时时面临异族入寇威胁,凡封爵领主皆为俊杰之士。
自从三百年前王子乔横空出世,率部彻底扫灭中州异族之后,中州各国已安享太平三百年。
虽说荒野中还有些许野民聚落繁衍,却实力极为弱小,连下大夫封臣都能轻易扫荡,故而安宁之下公卿大夫争奢斗奇,靡费钱财无数。
既然是讲究奢靡,就要有大量钱财来挥霍,为满足个人私欲,便将邪神之像供奉家中,日夜祭祀跪拜,以求大发横财。
虽说各国也有少数封臣,心中知晓这样造成的危害,但一国之中大半封臣都信奉邪神时,这些人也唯有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