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与梁川的沟通,白珊卓难掩失望。她看向镜子,即便像她这样有学识又有见识的女人,依然无法控制在没有征服异性时去怀疑自身魅力,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回国的一切事宜,白珊卓早已安排妥当,也许刚刚不该试探,她心急了一些。
白珊卓的室友也是个中国女人,叫朵娅,离婚后步入人生新世界。三十几岁的女人卖掉房子,跑来美国留学,分数不够,申请结果不好,只能先读语言学校。她在国内还有个孩子,孩子判给前夫,这样的情况野在国外,父母亲人不解,几乎众叛亲离。
临行前,朵娅穿上围裙,给白珊卓做了一桌中国菜,正宗的。
没有左宗棠鸡,只有辣子鸡丁。没有李鸿章炒杂碎,倒是有一个大乱炖。朵娅给她倒二锅头,一小盏,端起来敬她,吉利话说得流畅如水。末了,她咂掉白酒的辛辣,说:“方便的话,帮我看看我女儿。我给她买了根小链子,塞在你行李箱的角落里。能送出去就送,送不出去就放你这里。”
“好。”白珊卓应下来,她品尝着佳肴,对朵娅说,“从没见过你下厨。手艺真好。”
“在国内的时候天天绕着灶台转,累了。”朵娅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她声声叹息,说起女儿,还是伤感。无论现在的生活有多么贴近她梦想的自由,也无法抹去遗憾和愧疚。不离开婚姻,她就活不下去。离开婚姻,另一条弱小的生命成了她跳过火海的踏板。
她不是个完美的传统女人,无法牺牲自己的一切,为了孩子,委曲求全,成为行尸走肉。但她又不足够开明,丢不掉枷锁,不能想得更豁达。于是,她只能选择远远离开指责的磁场,在异国他乡艰难求存。
酒微醺,朵娅垂着发沉的眼皮,说:“别为了男人做傻事,不值得。别听他们说话,看他们怎么做。相信自己的直觉,别迷糊。发现不对劲,赶紧撤,千万别留恋,别期待,别心软。”
白珊卓笑着看她,不应声也不反驳。她十几岁就开始谈恋爱,早已阅尽千帆。什么样的男人是真正的宝藏,她不需要任何人指点。选择回国,白珊卓要拓展的不仅是她的事业,更是她的人生。
她很早就认识梁川了,甚至还跟他表白过,但那时候梁川还是个坏小子,他用亲吻别的女孩的方式拒绝了她。于是,她只能借口陪伴梁畦,远远地看着他像集邮一样换各个国家、各个肤色的女朋友。
时光和坎坷让那个十四岁时又冷又勾人的坏小子,长成了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而她在男人堆里转了一圈,还是想要他。
这个念头在白珊卓心里盘了一年,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否陷入了移情。但是随着梁川渐渐适应国内的生活,越来越久的咨询间隔期让她越发明白,她就是要他。
白珊卓对朵娅露出笑容,她不屑她善意的提醒,她怜悯朵娅,却也轻视她。白珊卓觉得很多经验凭借足够的智慧就可以获得,不必非等到吃了大亏。
如果把女人按照白珊卓的标尺来分类,戚澄绝对是比朵娅还要差劲的女人。因为她光吃亏不长本事,也不会举一反三,面对困境,总有一种少年意气,往死了折磨自己,从不抬头看看是谁按着她脑袋让她臣服。不知道还要多久,她才能学会往那些人脸上啐唾沫,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学会。
戚澄做的方案被王嘉林批得体无完肤,他翻开第一页就说垃圾,十分钟以后又说了一遍,戚澄红着脸杵在一旁,唇角往下耷拉。王嘉林潦草地将方案翻到底,抬起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