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未必,”茅元仪脸色难看地望着西侧的战场,在建奴骑兵地逼迫下,又一个汉军方阵被赶到了最前面。
“生存的权利是自己争取来的,”李彦为那些汉军感到悲凉,宁愿被赶着作为炮灰,也不起来反抗以争取自由,这是他们的悲哀,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看到建奴大军逐渐在左右翼展开,李彦并没有感到丝毫紧张,这种程度的试探,对火力充足,城防完善的金州来说,根本无法造成威胁,甚至只能是复辽军用来提高将领指挥能力、完善训练和战争技术的一块磨刀石。
西城的战斗使用了炮兵与火铳兵,虽然赢了,同样暴露出不少问题,李彦沉吟片刻,招呼金州工匠营地张国相过来:“金州军器局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将炮弹做成手雷那样地。也就是射出去以后,能够爆炸。”
铅球砸人的效果确实不错,甚至很恐怖,不过砸中人地几率太小了,刚才西城的战斗,火炮开始发挥了很重要地作用。但是等建奴冲起来,队形散开变薄以后,反而是没什么效果了,如果是开花弹的话,即便是砸不到人,一旦爆炸,周围的人也难逃一劫。
开花弹与铅球相比,杀伤的效果自然更好,明军中虽然也有类似于开花弹的。一般都是用在轻炮或者石炮上,要做出能够用火炮发射的开花弹,确实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除了铸铁壳。要经受得住炮膛内推进药地爆炸压力,还要在发射出去以后,才能爆炸,这就涉及到炮弹引信的问题。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导火索,测算一定的长度,点燃以后塞进炮膛,时间一定要控制好,炮弹要飞到敌军那里才爆炸。不能太早,不然炸了炮或者炸了自己人那就是笑话了,也不能太晚,不然敌人都跑开,或者掐灭了导火索那也不行。
开花弹要怎么做,显然需要做些试验,不过李彦并不担心,他所能控制的生产和研究能力,正在逐步壮大。有了正确的方法,加上正确的方向,取得成果是迟早的事情。
至于火炮的射击速度,这是军器局一直在研究,试图突破地方向,李彦也是没有找到太好的方法。
定装子弹和炮弹是一个重要的方向,关键是底火地问题需要解决,看来是要想办法在化学方面谋求一些发展了,李彦看着东西两面的战场。心里不停琢磨着弄些新式的武器出来。
要是乌尔古岱和李永芳知道李彦现在的想法。一定会气得昏过去,这简直是不将所向无敌的建奴铁骑放在眼里嘛!
事实上。面对金州城严密的布置,建奴也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不管是东城还是西城,建奴佯攻与主攻的两支军队都遭到了火炮的轰击,在改变了开火地策略以后,建奴发现他们头上的铅弹似乎总没有停止的时候,虽然一次飞过来的也就是一两颗,却总是让人的心提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西边的汉军只是散开阵型,佯作进攻,以“牵制”西边的明军不得转移,破虏营也就不急不慢地用火炮射击,火铳兵还是蹲在“屋檐下”休息。
而在东面,一个建奴骑兵千人队逐渐在阵地前方散开,缓缓压向矮墙。
骑兵和步兵的差异,在冲锋时能看得很清楚,骑兵只是打马跑起来,那声势就已经非常吓人,也怪不得明军和建奴作战,总有些军队会望风而溃。
“狗日的,啥时候咱们也能建立这样一支骑兵啊!”看着建奴骑兵如潮水一般漫向东城,王国兴忍不住赞了一声。
李彦对骑兵并不是很看好,因为他知道历史地发展方向,在未来的战争中,火器才是王道,而骑兵,特别是冲阵用的骑兵,终有一天是要退出历史的舞台,虽然这个过程还能漫长,但是骑兵能发挥的作用确实会越来越微不足道。
顾及到复辽军强悍的火炮实力,建奴骑兵故意将队形分得很散,他们在将近一千尺的正面,排出几十骑,一共五排,冲到阵前的障碍物附近,一边勒马,一边将羽箭射了出去,这就是所谓的骑射了。
建奴骑兵娴熟地控马技术让王国兴羡慕不已,不过建奴这种打法,显然是不能对复辽军造成任何伤害。
抛射本身就没有什么命中率可言,也就是射在一个很大地范围里,能不能射中目标,那就全是运气了,何况还是在颠簸的马背上。
这时候地火炮射击也是差不多,虽然能够控制射击的距离和范围,也不可能做到精确的瞄准,特别是建奴的马队分得比较散,最多只有不到一半的炮弹能够击中目标。
因为采用了轮番射击的策略,每次也就只有两三枚铅弹落下来,但也能不时带去一两个建奴骑兵的生命。
铅弹砸在人身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骑兵的惨叫,战马嘶鸣,此起彼伏,这都让建奴的骑兵胆颤心惊。
建奴地骑兵呼啸而来。射完箭后就掉头向东,沿着丘陵缓缓打马退回本阵,第一队骑兵冲过以后,也是丢下了十几骑人马,第二队骑兵紧接着呼啸而来。
第二队骑兵却是贴着金州城和东城的边界,以四五人为一排。呈纵队前行,然后缓缓转向,在设置障碍的地方,呼啸向东,同时将箭矢射向矮墙。
在金州城头,李彦他们分明看得清楚,在骑兵阵列的后面,已经有大队的步兵冲了上来,甚至都不要车。看样子是要想法搬开那些障碍物,好让骑兵继续向前突进。
“炮兵还是挡不住,”王国兴皱着眉头。每一轮只能杀伤十余名建奴骑兵的效果,显然不足以带来什么战果。
“二十几门炮,能起多大地作用,”李彦笑了笑,实心弹的火炮,用来对付骑兵显然不够,不过建奴要一直这么冲,伤亡的累积也不会小。
建奴想要用骑兵的骑射来压制东城可能存在的火铳手?李彦指了指城下的建奴兵:“让城头的炮兵也打上两炮,告诉崔石头。让他弄清楚建奴骑射的羽箭着落点,我倒是不信这样的漫射,能够压制住我军地火力。”
金州城头安排在东北角上的几门火炮,也是轰然作响,加入了轰击建奴骑兵的行列,李彦很乐意用铅弹火药来换取建奴精锐地生命。
不过建奴很快放弃了骑兵的冲击,在骑兵的掩护下,他们的几队弓箭手已经前进到四五百尺的距离,开始张弓搭箭。
而在他们的身后。大队的车滚滚而前,前面的障碍物也是被清理掉不少,正像李彦所说的那样,分散队列,那么二十几门实心弹地火炮,所能造成的伤害并不如想象中来得那样大。
东城的火炮很快调转炮口,开始轰击那些搬移障碍物的辅兵,以及后面那些弓箭手,静止状态下的抛射。杀伤力无疑要比骑射来得高很多。
乌尔古岱和李永芳果断地东侧投入了主力。骑兵、弓箭手、精锐的摆牙喇步兵和车,层层叠叠地压了上来。不断落下的铅弹,似乎也挡不住建奴的推进。
而在西侧,建奴也是驱赶着汉军冲了上来,不过在两旗火铳手的打击下,这些纯步兵自然起不了什么作用。
“建奴地将领果然是老辣,”李彦不禁微微感叹,建奴果断地在东城投入重兵,原来稳妥的布置便显得有些薄弱。
“令选锋营左掖增援东城,着崔石头坚守东城,打退建奴,”李彦下达了新的命令:“告诉崔石头,不要怕伤亡。”
四百尺,也已经达到灭虏铳的射程,既然火炮压不住,也就只能派出火铳兵了。
“所有火炮,目标建奴弓箭手,急速射,”崔石头脸上总是冷冰冰地,下达命令的声音也是纹丝不动。
“右掖左旗、右旗、中旗,五排轮射战术动作,起!”崔石头一声令下,号角声起,原本蹲在水泥板下面的火铳手齐齐向前跨出一步,站了起来。
东城与西城相比,只有西城长度的一半,崔石头在这个突起的棱部集中了三个旗火铳手。
第一排火铳手迅速将火铳架在水泥板上,听着队长的号令,扣下了扳机,他们地动作和西城地火铳手一般稳定、娴熟。
三队组成的第一排,一轮七十五枚铅弹,在三百尺左右地距离上,那些忙着清除障碍的辅兵顿时扑倒十几个,甚至在后面的弓箭手也伤了几个。
看到矮墙后面突然有人出现,建奴的弓箭手也是迅速弯弓搭箭,举弓朝天,射出了一轮抛射。
建奴的弓箭手有四五百人,虽然分得比较散,却也是射出一片羽箭,排成队列的火铳手与后面装药的辅兵,却也是伤了十几个。<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