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本来就是想卖机器,当然不会因为自己也纺纱织布,却影响到主业。
苏松会馆当场以会馆地名义订购三百套纺织机械,按照李彦的说法,一套机械包括一台织机和三架纺车以及相应地轧花机。
苏松会馆订购这么多纺机机械,除了一部分运回江南,以求仿制外。主要还是想在北方择地兴建纺织厂,就对这个行业的熟悉情况来说,他们会比任何人做得更好。
赴宴的包括华北一带够上分量的布商,苏松会馆将大家请到一起,还想就此商定日后北方布市的规矩,就好像李彦说的那样。约定一些行规。
李彦笑着提议:“何不成立一个棉纺织业协会,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商议,共同制订出规矩,不要扰乱了市场?”
王嘉鹏等人求之不得,这个协会地提议也得到大多数与会商人的支持,毕竟,这都是一些在这个行业有一定地位的既得利益者,更倾向于维持市场秩序。而非破坏。
万历四十八年五六月间,由大生纺织厂发起的北方纺织运动大获成功,大量的纺织工场在山东、河南、北直隶出现。其中包括许多南方布商的产业。
北方地纺织业基础薄弱,虽然借着新式机械的优势,在天津、山东等地形成了几个重要的纺织中心,不过与南方相比,在规模与水准上多有不及,特别是织布以及染整。
南北方之间的贸易,过去通常是南方从北方购棉花,然后织出布匹再卖到北方;渐渐发展成为从北方购棉纱,而布匹还是以南方的为最好。
不得不说南北方的气候条件对棉纺织业影响很大。新式织机在南方应用以后,其效果要比北方更好,除了织工的水平,更大的原因可能还是气候因素。
不过新式织机的应用,也使得工场形式地生产被广泛使用,间接使得很多织户丧失了家庭生产的可能,甚至有织工冲击制造新式织机的木匠作坊。
好在新式机器地生产速度有限,还处在慢慢增加的过程中,不会一下子造成不可收拾的结果。
看到华夏社提供的这个消息。李彦呆坐了良久,可以想见,随着新式织机被更多的使用,随着北方纺织产业的规模逐渐扩大,南方那些习惯了耕织的农户,会受到很大的冲击。
而且,这还是最初级的人力操作地机械。
李彦为此犹豫了好几天,才终于下定决心,短期的阵痛难以避免。但技术的进步终究将带来更好的明天。
怀柔大生纺织厂北面山脚的平地上也建了两座房子。紧挨着房子的是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小溪中已经竖起两架木制的水车。在水流的作用下,缓缓转动。
“我要用这水车,带动一大堆地纱锭转动,”李彦将绞尽脑汁设计出来的水力纺纱车的草图拍在李大为的面前,让他们的木匠组抽调能手,来完成这件事。
“现在有关纺车与织机的订单很多……”
“生意是做不完的,咱们要不断进步,”李彦笑了笑,异常蛮横地打断李大为。
也是在五六月间,建奴屯兵抚顺,先后劫掠地花岭、王大人屯等地,辽东报捷,斩获敌首两具,被掠辽民无数。
熊廷弼以兵力初具,可以从沈阳向前推进,再度向朝廷请兵请饷,而朝廷中则有言官进行攻击,认为熊廷弼性格刚愎,与辽东将领多有不和,熊廷弼则反过来弹劾兵部主事刘国缙。
七月,宫里传出的消息,似乎皇上的病情愈来愈严重,骆养性连日都留在宫中值守。
京城地氛围似乎越来越紧张,包括李彦地新兵营也被要求留在营地,不得外出,而朝中的官员显贵似乎一下子忙碌起来。
“这些消息也能公布吗?”李彦拿着汪文言拿来地消息,犹豫着问道。
汪文言写意地拨着手上的拼图,似乎不经意地说道:“三娃,古人云: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就是一次机会。”
李彦笑了笑:“似乎早就立太子了吧?”
“呵呵,不过咱们那位老爷,可一直想着将家产留给宠妾的儿子,即便是病了,也不让大儿子探望,你说说看,这叫什么事?”汪文言放下拼图,看着李彦微微笑道。
李彦向汪文言竖了竖大拇指。虽然对方不一定理解这个动作的意思,不过他确实佩服汪文言什么话都敢说,相比较起来,他这个后世来的人,却有些缩手缩脚的,总是不自觉地要将某些关键词或者关键的人物给屏蔽掉。
“行。宫里这些事情我都会登出来,”李彦点了点头,不过就是皇帝生病的消息,还有太子焦急地探望等等。
李彦记得朱由校是未来的天启皇帝,那么他老子作为太子,应该也能顺利地登上皇帝宝座才是。
在报纸上刊登宫里的消息,并且突出太子的正面形象,这已经和站队差不多。
李彦想办地一份客观的报纸,不过他也发现。一份有思想性的报纸,似乎更能满足他的口味。
想到汪文言说的这个比喻,李彦不禁皱了皱眉头:“汪兄的意思。这位生病了地老爷,还想更改遗嘱,将家产留给他宠妾的儿子?”
李彦知道万历一直宠爱郑贵妃,想将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立为太子,不过朝臣却要求早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这就是著名的“国本案”。
大臣的理由是立储应依长幼,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就应该朱常洛立为太子。万历也不说不行,就是一直拖着,朝臣却担心万历故意拖延,以后会立朱常洵,所以就不停地催促,最后闹得不可开交,万历无奈,这才将朱常洛立为太子。
李彦没想到的是,太子已经立了二十年。到了最后关头,还有变化的可能吗?
“这个老爷生病了,长子不在身边,他那宠妾日夜陪伴,改个遗……遗嘱是吧,还不是很容易?”汪文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李彦点了点头,如果这个宠妾真有野心,这样的可能确实存在。
“父亲生病,儿子理应在身边服侍。”李彦想了想说道。
“哈哈。三娃你也看出来了,”汪文言朗声笑道。随即压低了声音:“汪某这便要去见王公公,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让太子去见皇上,只不过……”
“如今局势非比寻常,故而骆大人的意思,想请三娃你领人守卫东宫,其实也就是阿校等人,太子殿下那边,将由骆千户负责,”汪文言凑到李彦面前,低声说道。
李彦愣了愣,没想到这件事还与他有关。
这倒不是难题,李彦本来是就是锦衣卫小旗,上次比武大会赢了两场,后来还被骆思恭提了一级,变成总旗。
如今汪文言手上还拿着骆思恭直接签发地锦衣卫百户的任命,虽然说作为皇帝亲兵,这事还要经过皇上批准,不过在这个非常时候,一块锦衣卫百户的腰牌,足以让李彦领人进驻东宫。
骆思恭想到李彦也是没有办法,锦衣卫在万历年间积弱多年,虽然定编是两万多人,如今却严重萎缩,前番骆思恭借着比武上疏充实兵额,言道锦衣卫只有“千人”,虽说夸张,却也可以看出锦衣卫地人手确实不足,特别是能够信赖的更少。
李彦与骆养性、朱由校的特殊关系,决定了他能够信赖的可能性比较大,刚才骆养性有拿了几则倾向性很明显的消息过来,李彦也同意刊登,等于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李彦入宫只需加强一下东宫的戒备,毕竟以前发生过疯子闯入东宫的荒唐事,也就是梃击案,这个时候小心些总归没错。
至于人手,李彦手下有一支五十人的家丁队伍,还有一个五百人地新兵营。
和汪文言商量以后,李彦决定带二百人进宫,除了看守东宫,还可以随时支援其他地方。
至于这二百人,除了五十名家丁,就是从新兵营中挑选的精锐,至于剩下的人,李彦也让崔石头将人召集起来,随时准备支援。
在做出这些布置的时候,李彦心里非常紧张,穿越以来,他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种种菜做做生意,与闻香教的冲突也是小范围的,没想到能够参与改朝换代这样的大事。
虽然说气氛有点紧张,不过以李彦对宫中情况的了解,这个郑贵妃虽然得宠,却没有什么大地势力,作为亲兵的锦衣卫也站在太子一边,其他亲兵和军队,似乎也和郑贵妃没有关系,她唯一的仪仗不过就是万历皇帝的宠爱而已。
应该只是一次防范性的行动,李彦带着军队进入皇城的时候,竟然忘记了大量这个第一次进来的地方。<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