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远被那中年女子拉扯着走出很远,才有机会将自己的情况表达清楚,那中年女子听到吴志远说马车中有病人,这才松开紧拉着吴志远胳膊的手,脸色一变道:“快,快把她送到我家來,我去给大夫。”
两人回到马车旁,吴志远背起菊儿,众人简单收拾一番便跟着來到了这中年妇女的院门口。
“屋里的,你猜我把谁带來了,”那中年女子一边朝屋子里走,一边朗声笑道。
“屋里的”是个称呼,在乡下一般用來称呼自己的配偶,这一称呼在北方较为常用,所以众人之中只有花姑、來娣和蛮牛面露不解。
屋子里的人沒有应答,吴志远背着菊儿跟着中年妇女进了正间,中年妇女推开西间房门,伸手在炕边铺上被褥,示意吴志远将菊儿放到炕上。
众人全都进了这座矮小的土屋,这屋子共三间,但地方不大,所以一时间屋子里便站满了人。
将菊儿安置妥当后,中年妇女拉着吴志远胳膊就朝东间走。她推开东间的房门,拉着吴志远走了进去。
一股骚臭气味扑面而來,吴志远想要以手掩鼻,但又觉得此举有点不妥,便忍着这令人作呕的味道朝土炕上看去。只见炕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人,小的是个不大的婴孩,还在襁褓之中,此时睡得正香;大的是位中年男子,面色憔悴,精神萎靡,全身盖着被子,此时正睁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吴志远。
中年妇女显然是个性格爽朗之人,也未忌讳这屋内的异味,朝土炕上的中年男子笑道:“你看,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救了咱家孩子的恩公,”说着,她闪身一指旁边的吴志远。
“大哥,你好,我这次是恰好路过这里,打扰了。”吴志远恭敬的说道。
炕上的中年男子眼睛一亮,面部肌肉动了动,但却沒有做出任何表情,他长着嘴,喉咙里发出几声微弱的“啊啊”声。
吴志远见状疑惑的看向中年妇女,那中年妇女叹了口气,拉了拉吴志远的衣袖,示意他到外面说话。两人从东间出來,关上房门,中年妇女眼圈顿时红了,她带着哭腔道:“你大哥三个月前落下的怪病,一直不见好,现在反而越來越严重,起初还能自理,现在已经全身沒了知觉,只剩下两只眼睛能动了,连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照顾,如今这孩子还小,家里又沒个挑大梁的,我这日子可怎么过……”说着,中年妇女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下來,其心中的委屈可见一斑。
“什么怪病,沒找大夫医治吗,”吴志远奇怪的问。
“唉……十里八村能找到都找过了,每个大夫看过后都检查不出有什么毛病,可他这身子骨就是越來越差,有人说,有人说……”中年妇女本已停止落泪,但说到此处,竟又哭泣起來。
“有人说说什么,”吴志远追问,同时安慰道,“大姐你不要伤心,有什么困难说出來,说不定我们能帮你解决。”
吴志远首先想到的可能是这中年妇女家中沒有足够的钱财來为她丈夫治病,所以才问明情况,如果真是这个原因,他可以将马车上那整箱大洋相赠。
“有人说是我家孩子生就一副克父命,因为他出生不久,他爹就得了这个怪病,他出生三个月了,他爹就在炕上躺了三个月,所以有人让我把这孩子送出去,可是,可是……”中年妇女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