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城头。一名哨官放下手中的千里镜道:“北京又來车了。兄弟们赶紧去接车。”
远处一列火轮车冒着白色的蒸汽风驰电掣般驶过來。不时还拉响汽笛向天津守军致敬。京津之间距离很短。早就通了铁路。早先从南方來的物资粮饷都是从上海走海路。到天津大沽口上岸。然后通过京津铁路输送到北京城。自打叛乱事件以后。朝廷就改了办法。物资依然走京杭大运河。直接发到禁军们手里。不过这边发了。那边就被他们偷出來再运到天津。装船运往海外牟利。今天这一车。怕也是运來倒卖的物资。
铁路是一直铺进城内的。火轮车靠近天津城。开始减速排气。铁路两边的工作人员打着小绿旗。吹着哨子引导火车停下。那个最先看见火车的哨官掸一下半旧(www.hao8.net)的红战袍。把香烟在回力战靴的橡胶底上按灭。然后带着几个人下了城楼。前去接车。
“火老大。今儿的车皮特别多啊。拉了七十多节。这是装的啥玩意啊。”一个部下望了望长龙一般的火车道。
“上面有上面的安排。你管他拉的什么。能赚钱就行。”被称作火老大的哨官名叫火鸟。原是利国铁厂铁卫虎(www.shuxie8.com)翼营出身。参加过济南战役之后的大大小小二十多场战斗。负伤三十余处。竟然还活的欢蹦乱跳的。有此被人赐了个绰号。叫不死的火鸟。按说这小子资历极老。战功显赫。现在起码是个参将级别。可是由于他桀骜不驯。贪杯好色。数次屠杀战俘。所以几次升迁报告都被驳了回來。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哨官而已。
火鸟大大咧咧走到火车头跟前。望了望上面押车的军官。甩了一支烟上去:“兄弟辛苦了。这么面生。哪部分的。”
火车上那人胸前缀了两颗金星。一身崭新的红袍……头戴贝雷帽。小伙子透精神。接过火鸟扔上來的香烟。夹到耳朵上说:“北京留守处的。这一车货是要直接送到大沽口的。还请老哥把路条批了。”
火鸟道:“好说。狗剩。上去把我的关防拿來。”
身边一名跟了火鸟好几年的兄弟答应一声。飞快向城楼上跑去。
这边两人还在闲话。那人问道:“李大人还在大沽口吧。他老人家最近挺忙的哦。”
火鸟道:“是啊。当官的都忙。哎。兄弟你咋不抽烟呢。沒火是吧。來。老哥帮你点上……”
火车上那人讪笑一下。从耳朵上拿过香烟叼在嘴上。跳下了车。火鸟的手伸向自己的裤兜。看似不经意的将火铳的皮套搭扣拨开。从裤兜里摸出个打火机似的小东西。笑眯眯地伸过去。可是到了近前却啪嗒一声。打火机变成了弹簧跳刀。沒等那人反应过來。刀子已经抹过了喉咙。
“打。”火鸟大喊一声。城墙上闪现出十几个扛着火箭筒的士兵。一起扣动扳机。十余道火焰射向火车。巨响过后。碎木屑和人体碎片到处乱飞。原來这些车厢里装的满满当当全是武装士兵。
火箭筒之后。城墙上的飞轮铳也打响了。二十四管的连发铳射速极高。穿透性极强。火车木质箱体根本挡不住。里面那些暗藏的士兵连火铳都沒举起來就被串成了血葫芦。
杀死那人之后。火鸟就地一个翻滚。躲到了路基下面。等爆炸的气浪过去之后。抖一抖头上的灰尘。拔出火铳一边射击一边向城楼上跑去。啪啪啪连续六响。六颗人头爆开。火鸟安全地跑到了城楼上。往垛口下面一蹲。抖开手铳的转轮就往里面装子弹。狗剩跑过來喊道:“老大。电报发往大沽口了。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打。能堵住一时是一时。”火鸟装好子弹。摸出一支烟來叼在嘴上。去掏火机的时候忽然摸到了一手血。
“我操。又中招了。差一点就把命根子打掉了。”火鸟大怒(www.ibxx.com)。吐掉香烟。拿出个锡制造的酒壶闷了一口。“老子得喝酒止疼。嗯。这二锅头真够味。”
老大绰号不死的火鸟。身上中了几个铁砂子不算啥大事。狗剩也根本沒往心里去。只是挠挠脑袋问道:“老大。你咋看出來那小子 是冒牌货。”
“切。这点幺蛾子。还想瞒住老子。也不瞅瞅身上的袍子。刚从柜子里取出來。褶子还在呢。一股子樟脑丸味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你见过哪个兄弟穿新战袍么。咱们红衫军的兄弟。讲究的是大帅那种派头。成色要半旧(www.hao8.net)才行。最好在肘窝再來俩补丁。你沒见那些新兵蛋子都拿新战袍去换老兵穿了几年的破烂货么。加钱都换。实在换不來就拿水洗。拿磨盘碾。非得弄得和穿了几年似的才满意。那小子胸前都挂两颗花了。怎么可能不懂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