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小姐忽地站起。把鸳鸯戏水图和针线包一扔。声音也变了腔调:“你说什么。老爷怎么了。”
“老爷中箭了。一身都是血。脸上都是大燎泡。眼睛也…眼睛也瞎了…5555”丫环一边说一边大哭起來。
彭静蓉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都变成了黑色。她急忙伸手扶住亭柱。深呼吸了几口。强忍悲痛继续问道:“人在哪里。”
“被吴将军背进府的时候我看见的。现在不知道去哪个房间了。”丫环刚说完。后面跑过來的亲兵就喊起來:“小姐。老爷在书房疗伤。郎中请你过去。”
彭静蓉定了定神。飞也似的朝书房的方向奔去。速度快的令人咋舌。只留下一幅沾了血的鸳鸯戏水图在亭子里。刚才突然听到噩耗的那一瞬间。绣花针在大小姐手指上刺得极深……
大小姐丝毫不顾形象地在园子里狂奔。在众人目瞪口呆下跑到书房门口却不敢进去了。他怎么了。他不是英雄无敌。金刚不坏的吗。自从利国城下一战以來。刘子光的铁人形象就在彭静蓉的脑子里扎下了根。丫环说他中箭了。眼睛瞎了。脸上也是燎泡。这么年轻英武的他怎么会伤成这样。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书房里嘈杂声一片。似乎有很多人在手忙脚乱的來回走动。忙乱。
书房里沒有个管事的人不行。他需要我。不管他是瞎了也好。毁容也好。这辈子我都要陪着他一起度过。彭静蓉下定了决心。勇气也大增。正要迈步进门。正遇到推门出來的另一个小丫环。小丫环手里拿着沾满血和石灰的红色战袍正要出去。看到大小姐站在门口。眼泪扑塔扑塔的正往下掉。顿时吓了一大跳:“小姐你…”
“忙你的去。”彭静蓉拿出手绢把泪眼擦干。迈步进了书房。虽然做了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吓了她一跳:刘子光上身坐在香妃榻上。左半边身子烫得都是水泡。旁边扔着一杆羽箭。但是只有箭杆沒有箭镞。看來手术还沒进行。最吓人的还是刘子光的脸。被滚油泼上去的半张脸已经开始变色。皮肤大块的脱落。表皮下鲜红的肉都露了出來。再看他的两只眼依然紧闭。两个军医围在旁边。一个拿着獾油涂抹烫伤的皮肤。一个拿着毛笔蘸菜油清洗他的眼睛。
看到刘子光的惨状。彭静蓉忍不住又想哭。可是想了想还是强忍了下來。大声喊道:“闲杂人等都出去。留下必要的人在这里就够了。你。去请城里的烫伤、外科、眼科郎中。你。把药铺里相关的药全买來。还有你。飞马出城。把段店的兵全给调过來。”
大小姐井井有条的一番安排之后。慌乱的人们顿时有了主心骨。救护工作也逐渐有了条理。彭静蓉走到香妃榻前。微微颔首示意拿着菜油罐和毛笔的军医让开。接过毛笔轻轻地给刘子光擦眼睛。刘子光早就听到是彭静蓉。微微笑了一下说:“不碍事。死不了。”他一笑不要紧。差点又把大小姐的眼泪勾出來。“别说话。眼睛睁大点。对了。再大点。”
在彭静蓉的细心擦拭下。刘子光眼睛里的石灰被擦干净了。可是因为耽误时间久了。眼球被严重烧伤。当大小姐举起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悠的时候。刘子光毫无反应。彭静蓉回头看看军医。军医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晚了。”
刘子光心中一凛。难道宇宙飞船改造过的身体这么不经折腾。一把石灰就能把眼睛弄瞎。这下可惨了。以后还怎么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啊。甚至连最基本的生活都难以自理了。耳畔传來大小姐强自压抑的抽泣声。刘子光心中不忍。故作笑颜道:“这下成瞎子了。不能养你了。以后得靠你养我了。”这本是闺中小儿女调笑的言语。现在大庭广众下说出來倒显得十分凄凉。彭静蓉也不避讳。握住刘子光的手答道:“我养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听到这番对话。丫环女佣们都忍不住落泪。男人们也红了眼圈。一直在门口來回踱步的吴三桂丢下一句话:“我去取那厮的人头來。”然后转身上马。径直去了。
出刘府大门的时候把吴三桂吓了一大跳。一眼望去黑压压全是人。刘大帅受伤的事情已经暴风一般传遍(www.biquwu.cn)了全城。大伙儿扶老携幼地跑來询问大帅的伤情。任凭府门口的卫兵苦劝也不离开。看见吴三桂出來。百姓们立刻将他团团围住:“小吴将军。刘大帅的伤要不要紧。”
“大帅的眼睛怎么了。”
“是谁干的。咱们找他去。”
正在混乱的时候。远处传來喊声:“快让开。郎中來了。”老百姓们闻言急忙闪开一条巷道。七八个白发苍苍的郎中面色严峻的背着药箱走进了刘府。后面跟着一队亲兵。喊着号子抬过來一个巨大的药橱。原來是当兵的搞不清楚该买什么药。干脆把旁边同济堂药铺的药橱直接扛來了。
老百姓们更加忧心忡忡了。请了这么多的郎中。买了这么多的药。看來大帅的伤情很重啊。他们再想找吴三桂问个清楚。可是人已经趁乱走了。于是百姓们推举了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者來求守门卫兵:“就让我们进去吧。大帅需要什么奇门药引子什么的。咱们这些老骨头还能帮上忙呢。”守门的效死营士兵纪律严明。当然不敢私自放这些人进去。幸而他们也不硬闯。只是焦急地等在门口。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大帅安康的消息。
兵备道衙门已经被上千禁军围得水泄不通。这些人马都是吴三桂的部下。大将未到不敢擅自行动。老百姓们可不管这一套。最先赶到的人已经确认了是兵备团练们暗害刘大帅的消息。团练们刀枪弓箭在手。他们不敢硬闯。于是旁边修建衙门剩下的砖头就成了最好的武器。铺天盖地的砖头雨往衙门里砸去。大堂上的瓦片都被砸得七零八落。团练们虽然有弓箭可是不敢还击。生怕伤了禁军。那可是捅不得的马蜂窝。
这些天真的团练哪里知道他们已经捅了马蜂窝了。还是那种特大、特毒的马蜂窝。段店大营的红衫团已经在紧急集合了。士兵们听说刘将军被人阴了。一个个眼睛都红了。蒸汽大炮、弩车、全都拉了出來。全体人员顶盔贯甲。挎刀持枪。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在极短的时间集结完毕。杀气腾腾地朝着济南城扑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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