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多么苍老可怜的老脸啊!脸上沟壑纵横,就像一块失却了水份、干巴巴的桔子皮,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那双眼睛曾经多么有神啊,威武、刚毅、凛然不可侵犯。而如今,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木木的,呆呆的,就像百货商店售卖的玩具娃娃,永远只有一个表情。
父亲的精神越发不济了,头发苍白而蓬乱,脸上胡子拉碴的,还粘着几粒米。五年前,父亲患上了老年痴呆症,穿衣、吃饭、大小便均不能自理,母亲又去世得早,丁飞只好把父亲送到了养老院,每个周末都会去探视他。自从接诊谢俪之后,丁飞就一直很忙,要么是谢俪时不时来访,要么是警察经常不请自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看望父亲了,他没想到父亲衰老得这么快,他分明记得上次去的时候,父亲的脸色还很红润的。
老年痴呆病人的平均生存期是五年半。
爸,你不会突然就离开我了吧?你一定要等着我啊,我还没尽孝呢。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天天陪着你,一定好好报答你。
回到办公室后,丁飞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想起童年的往事,想起幼时和父亲生活的点点滴滴,丁飞觉得心痛如绞,眼睛也红润起来。
这时候,左佑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他的突然出现,让丁飞很惊讶:“左警官是来问谢俪还是问邹金宇?”
“我问褒姒。”
丁飞一怔,笑道:“左警官真会开玩笑。”
“你相信谢俪说的褒姒转世的故事吗?”
“这怎么可能?有点理性的人,都不会相信。”
“可是上次,你不是被褒姒掐住脖子了吗?”
丁飞脸色微微红了红:“扯淡,哪是什么褒姒掐的啊!我本来就有支气管炎,正好在咳嗽而已。”
左佑觉得丁飞言不由衷,当时他的表情绝不仅仅是在咳嗽,而更多的是一种厌恶。
“怎么左警官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了?”
左佑沉重地说道:“我看到褒姒了。”
丁飞莫名其妙地看着左佑,继而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被谢俪传染了?”
“你觉得这是一种病?”
“难道不是吗?”
“也许谢俪说的是对的,褒姒真的复活了,因为我看到过褒姒三次!”
丁飞悲悯地看着左佑。在这个缺少关怀、没有安全感的城市里,患有各种各样心理疾病的人越来越多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痛苦,每个人都在人间的炼狱里煎熬。左佑的痛苦又是什么呢?
“看到褒姒,只是幻觉吧?”丁飞问道。
“也许是吧,但是那幻觉很真实。”
“所有的幻觉都很真实,否则也称不上幻觉。”
左佑沉重地叹口气问道:“今天来,其实是想麻烦你件事。”左佑将五宗案子的始末粗略讲了一遍,问道:“你觉得这个凶手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变态!”丁飞说道,“一个变态的女人,对男人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她曾经受过男人的伤,伤得很痛,很深,所以开始疯狂地报复男人。”
“谢俪说,这一切都是褒姒干的。”
“没有褒姒!褒姒的传说,只是一个巧合!”
“你也认为凶手是个女人?”
“不,不,有可能是个男人!一个至亲至爱的女人,遭到了男人的侵犯甚至摧残,她也许死了,也许疯了,于是女人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就开始报复那些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