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木奏明的,便是此事。厢军这般nòng法,刘勇这个提督总兵也上任了,再充实一大批中下层军官,规章制度定好,京里的营房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头一个月发一次恩饷,把考选做完,就可以正式成军。
至于所谓技艺的考量,张佳木又有一个新办法。
从工匠中挑出大量的高手加入文思院,把文思院从工部中分流出来,成为一个正式的技术考核和指导衙门。
当然,文思院自己的成员就要经过层层考核,只有在匠户中也是公认的高手才有资格加入其中,然后厢军的考核与训练,还有各地大工的验收,考核,都可以制度和规范化了。
在文思院验收合格以后,再有质量问题,便是文思院的责任。而文思院拒绝验收的,施工的一方便必须整改,否则责任自负。
整个最后的监督权,则还是在工部手中。
这样,算是又彼此制衡和牵扯,这也是张佳木最近行政布局的总体思路,所有的官员包括皇帝在内也是习惯了这种思维方式,大家也是情不自禁的以这样的方式来考虑。
厢军管施工,文思院管考核厢军,再然后工部管考核文思院,而文思院如果对工部的考核不满,则可以上报法院,最后由法院进行仲裁。
种种流程,可以通过法规条例来确定下来,最后经皇帝御准之后,便可以正式施行了。
对张佳木的这种办法,众人倒没有反对的,反正是提一个衙门的事。
但对文思院以工匠为官,甚至是给“院士”的职务,与国子监博士一样的待遇,在场的官员便多是面lù不满之sè了。
事实上,成化年间就有不少工匠表现出sè而授官,他们和那些装神nòng鬼的僧道之流不同,但在孝宗初年,文官们反攻倒算,把这些传奉官一律免了,把工匠和僧道女尼之辈视同一样,在他们看来,除了读书人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做官!
不管是算术出sè,还是有其余的特长,反正在这些腐儒眼中,就是一无是处,而且就算是读书人中,也要看“纯”或不纯,不纯者,也是党同伐异,非要把对方干翻打倒不可。
自从汉武之后,中国在学术上就没有真正的发展,不要说什么儒家分多少派别,又有多少成就,总的来说,就是在有限的小圈子里打转,到了明朝更加过份,八股一出,原本就小的圈子就更加小,人也变的更加的狭隘与偏jī。
特别是洪武早年的高压统治更使得民间上也是戾气深重,人们不敢反抗,但心里的不满却是与日俱增。
到了明中期开海前后,民间的那种sè情小说流传的风cháo,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在此时此刻,一听说要给一群工匠授官,而且文思院大使还是正四品官儿,还是张佳木亲自提名的一个青年工匠,似乎是匠人世家,姓张,倒是和张佳木同宗。
“没准儿是亲戚。”不少人这么想着,因为张佳木在发迹之前,也就是普通的军户世家,有一个匠户亲戚,也并非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反对的人反而少了。
封建宗法伦理还是有其威力的,太保要提自己一个本家,还有什么说的?
只是众人在心中打定主意,这个文思院,自是不能当真正的同僚往来。说起来真是笑话,一群泥tuǐ子匠人也能穿着官袍,高坐堂上,这传扬开来,以后谁还把官当一回事情?
这件事,很多官员只是暂且隐忍。在此时,便是太子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张佳木离经叛道的事已经做了不少,文思院只是其中一例罢了。
但后来很多纷争,甚至是闹到官员十辞**的地步,也是和文思院等独立的衙门和官员出现有关,比如后来的算学院,商学院,就是文思院的后尘。以张佳木来说,是借这个由头开辟一条新路,中国人的官本位基础实在是太牢靠了,只能这么一点点的算计,一步步的撬开漏洞。
就太子来说,听着此事,只是冷哼一声,道:“他死在眼前,还有心思nòng这些,真是不知所云。”
话一说完,自己心中却也是觉得沉甸甸的甚是难过。
他毕竟是从小接受皇室储君的教育,深知张佳木这样的大臣实在难得,公忠体国,大权在握而其实并不跋扈。
如果不是这一次和自己的储位有关,那也是无论如何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准备的怎么样了?”太子面sè冷峻,把心神收回,冷声问着。
既然张佳木如常入宫,入朝,一会儿还肯定会和皇帝独对,再去内阁,等过了午时,自己便召他来东宫。
人一至,就是死期至!
太子目lù寒光,双手紧握,人也忍不住发起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