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消息传出来,眼前这些官儿如何能不疯了一样?
试想,一个人按后世标准,原本是月薪一千三,穷的要死。突然有人说:尊驾工资太低,我打算给董事长说一下,把您的年薪从一万多涨到二十万……您看怎么样?
这么一想,就知道眼前这些官儿,为什么会这么疯了似的,连官场体例也不讲了。这会子就算是彭时喝斥,但这些文官们也是一个个志得意满的模样,不少人红光满面,得意洋洋,似乎涨的工资就要到手了。
京官确实比外官清苦,在京城为官,如果不收仪金,那真的会饿死人的。就算是收仪金,职位有高低,人间有冷暖,饿的半死不活,或是举债度日的大有人在。
家中妻子抱怨,父母不能奉养,儿女饿的营养不良的,亦是大有人在。
现在俸禄改革之事一传出风来,众官员的心思自是一变再变而特变大变了。
“要是太保之议被廷议驳回……”
有人这么担忧着。
“吾辈当据礼力争”
“武死战,文死谏”
众人一听此语,立刻满脸杀气,更有人面sè铁青,大喝道:“国家养士所为何来,岂不就是国有大事之时,要有人敢挺身而出”
“谁和太保过不去,就是和下官过不去”
“誓死也要拥戴太保”
“对,说的太对了”
其实文官之中,也有一些只为了博名,不为了俸禄的。当一个七品御史,年俸是九十石,去掉四成luàn打折扣,比如用两匹布抵俸禄的那部份,再去掉两三成的宝钞,剩下来的勉强够雇个老仆看家什么的。
但京师居,大不易。在京城做官,能买个宅子,再雇佣几个书僮丫头和十来人下人伺候的有钱人,也是大有所在。
他们当官,当然不是为了这么一点俸禄,但在眼前的情形下,这些人自然也是不敢出声。毕竟,此时出头反对,一定会被那些穷疯了的同僚用唾沫星子给淹死。
几天之前,这些文官还在视张佳木为生死仇敌,不过数夕之间,整个形势就已经大变特变,变化之大,叫人目不暇给,以今视昔,简直就如梦如幻一般。
“看看,看看”进门之后,彭时脸sè极不好看,他向着李贤道:“如今之计,我们应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啦。”李贤摇头,苦笑,半响过后,才道:“士风人心已经大变,太保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先前他抓人我倒并不害怕,无理之事,难以长久。皇上的宠信再深,也会驰衰的那天,但现在这样……”
李贤轻轻摇头,叹道:“吾此事不能为也。”
“哼,反正我是要反对到底的。不行的话,我会在皇上面前死争。”彭时仍然是信心很足的样子,想了一想,冷笑道:“此事皇家没有好处,皇上心不热,勋戚没有好处,他们也不起劲。只要咱们拼力反对,就一定不会成功。”
他这么起劲的反对,李贤倒是很奇怪。略微想了一想,便是知道,彭时现在在太子*中讲书,现在的政治理念和姿态,当然也是和太子的好恶有关。这么一样,李贤心中倒是隐隐不安,不论如何,皇帝对张佳木的信任是双向的,张佳木对皇帝的忠诚也是没有问题。
但如果太子不信张佳木,而且猜忌,这种政治取向已经影响到了太子身边的人。时间久了,当然也瞒骗不了张佳木。
这样的话,围绕着太子的储位,恐怕又要有新的腥风血雨了。
他心中甚感不安,但此时他的威望已经严重受损,而彭时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想了良久,却只能微微一叹,置之无辞了。
“我告辞了”彭时兴头很足的样子,也不想再和李贤谈下去,当下拱手而辞,不过,临行之际,却是再三再四的嘱咐,只道:“李公切不必灰心,只要吾辈坚持,廷议之时,就必定能黄了此事。”
其实这很艰难,张佳木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这一次大行动,搜捕的都是敢言而且和张佳木过不去的中坚人物,而都察院换了张佳木的人,兵部原本在掌握之中,工部听说张佳木也在chā手于其中,中央诸部和太常、光禄诸卿也都有张佳木的身影。
现在,唯一可堪告慰的就是内阁尚且没有这位太保的人。
但这种纯净还能保持多久?在敷衍彭时的同时,李贤也唯有微微苦笑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