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我犯的事,倒没什么了不起的。”王越很随性的道:“查出我一共接受地方官的馈赠和程仪三百二十七两银子,我都承认了。居官不易,连这个也不收受,难道叫我饿死?”
提起这个,他反而有兴致勃勃之感,向着余子俊笑道:“倒是来抓我时,带队的是一个同宗的少年,彬彬有礼,少年读书郎君的样子。带的人,也很精干,灰衫皮靴,我正在灯下挑灯夜读,突然一个少年郎就掀帘子进来,cún红齿白,甚是英俊。”
当时男风之道盛行,特别是官员,因为带着女人上任并不方便,办事带女人就更是有辱官常,所以,当官的在身边有几个清秀俊俏的小厮,也是人之常情,时人眼中,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正因如此,听到王越的话,众人都是笑将起来。
王越却是不动声sè,只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因向他道:谁领你进来的,我不好此道,不要如此恶作剧……”
“后来呢?”有人被他勾起兴趣,问着。
“后来当然就是他一脚把我的书案给踢翻,然后将我擒拿了起来。”王越不动声sè,向着问的人说道。
各人想起他说起的情形,却是都觉得甚是好笑,当下俱是大笑起来。笑毕之后,余子俊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这便是故意设计陷害,现在抓了吾等进来,三木之下,何等供词不能有?”
四周全是被捕的官员,听着他的话,各人的脸sè更是难看起来。
却听此人又侃侃道:“说我贪污,说真的,受程仪,取印结银子,这些事我都有过。然而,不如此这般,又何以为计?不知道太保大人是否能来听审,否则的话,我想问一下,太保大人如果居此官,又将如何行事?”
“是的”余子俊环顾四周,坦然道:“太保以这般罪名拿捕吾等,吾等誓不相从。诸君,以为然否?”
“然”有个年轻京官识得眼前这两人,知道这两人足以当为核心领袖,于是振臂一呼,高声叫道:“凡事都听两位sì郎大人的。”
这么一说,不少不识得两人的外官也才知道,眼前这二人却是sì郎一级的高官,于是自然而然的,也是一起呼喊起来。
一时间群情jī愤,不过王越却已经冷静下来,他大皱其眉,向着余子俊道:“世英,这里的事很怪,怎么没有把我等隔开来,反而由着我们在这天井里头这般串联说话?”
他和余子俊都是直接当的京官,按原本的历史轨迹,在天顺二年这一年,余子俊因为近十年的京官生涯没有任何的差错受到赏识,然后开始平步青云,一直做到尚书,太子太保为止。
而王越则先为按察使,然后被调到各地任职,主要的工作,就是到处担任统帅来砍人。
在整个天顺、成化这二三十年间,王越由一个京师里的文职官员成长为一方的统兵大帅,一直到整个三边的几十万精锐边军都由他管制为止。
这个人除了会打仗,而且也会**武官。
在广东的一次战事中,有个武将害怕受伏,因此向王越提议要谨慎行军。王越不听,反说对方动摇军心,将其立斩。
当然,结果就是果然中伏了。
只是王越不会承认,自己的刚愎和不拿武官当人是错误的。一直到他为三边总制之后,仍然如此。
除了这些,他还很会来事,和成化年间的宦官相与的极好,除了偶然的受到攻击之外,王越的仕途是很顺畅的,与余子俊截然不同。
不过,此时两人都是犯官罪囚,以王越热衷的性格,哪怕是被捕入狱,也是要煞费苦心的表现自己。
他便这般的人,这般的性子,余子俊倒也是习惯了。
适才他的表现,当然希望有贵人看到或是听到,要么是张佳木欣赏他的硬tǐng,因为众人都知道,张佳木其实并不喜欢折辱人,越是硬tǐng的汉子,越容易受到赏识。
而张佳木不赏识,将来出狱之后,同年之间,朝中的大佬们,自然也会盛赞王越的气节,虽然会有小困,但将来还怕不能平步青云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