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如何得了?”
他在心默默想道:“京营尽付此人,锦衣卫在京城有五六万人,再加上数万人的幼军……唉,但愿国家尽快恢复元气,不能将国柄尽付于此一人之手啊”
带着这种担忧,韩雍面无表情的到达辕门。
内里已经早就开始挑选甄别,在守门的锦衣卫军官通报之后,里头传下话来:“太保请韩大人即刻就进去。”
虽未有大官来迎,不过态度还算是叫韩雍能接受。当下略整了一下衣冠,便在锦衣卫军官的导引之下,骑马昂然直入。
人一满万,真真是无边无际。从辕门往里初看时还不觉得怎么样,越往里头去,将旗和军旗就越多,虽不是遮天蔽日,但也是迎风招展,叫人看的眼花缭乱,一般的人,根本分不清是什么旗帜。
韩雍是带过兵的人,一眼看过就知道,什么是游击旗、参将旗、副将旗、什么是信号旗、什么是豹尾旗,当然,最要紧的还是竖立在校场央的写着“三军司命”字样的丈六高的总兵官大旗。
一路向着总兵旗下过去,那里当然也就是阅兵台的所在,看向两边,韩雍倒也觉得满意。刀明枪亮,铠甲鲜亮鲜明,人皆站立笔直,昂然受阅的样子,见之便知道是精锐的精锐。
京营兵马虽然十余年没有出战,但毕竟是经历过土木之变和京城防御战,所以看起来还蛮象个样子。
到了将台,总兵旗自然是范广。这个老将已经五十出头,在辽东立下了赫赫战功,在也先打到北京城下时,他和石亨一起出城御敌,凭着弓马骑射的强本领,也凭着爱兵如子的将帅风范,在京城一役时立下过汗马功劳。
接着八年的京营副总兵,更是清廉勤慎,因为他,石亨也很受掣肘,有不少事都不能自专而行,若不是此人,于谦要按住蠢蠢欲动的石亨,也就真的是太为难了。
天顺复辟,若不是张佳木,此人恐怕也早就被石亨所害,活不到今天了。
现在看来,京营之能镇的住,威望够,能力也够,武双方都能接受的总兵官人选,怕也只有此人一人了。
郭登能力倒是够,但人脉太差。孙继宗人脉倒是够,但能力威望又太差了。
算来算去,此人倒真的是最适合的人选。
有念于此,韩雍也是默然心惊,张佳木的政治折冲的本领,还有这种用人之道,藏人数年再用之的隐忍,哪一条都叫人觉得心术深如大海,真叫人胆战心惊。
“御史来了,请,请上来。”
范广远远看到韩雍,他倒也知道此人,当年叶宗留之乱险有扩大之忧,还好此人手腕心智都很强劲,带兵的本事也很了得,短短时间,指挥数万官兵把叶宗留之乱给平定了。
此经一役,韩雍也算是进入了武官们的视野。毕竟,京营还是武臣们统领,但外省已经是以官为主了。
“谢过总兵官。”
范广已经授给侯爵,位高权重,不是韩雍一个四品官可以分庭抗礼的。所以,韩雍只能拿出对李贤都没有的郑重的态度,给范广恭谨的行礼。
这种地位上的差距和武的分别,令得韩雍心情不快,眼前情形,真的是叫他极外的不欢喜,也是格外的压抑。
上台之后,自然一眼就瞧到了站在范广身侧的张佳木。
对张佳木,韩雍和普通的官一样,怕多于敬,畏惧多于尊重,当下既然见了,自然也不敢拿大,上前几步,躬身道:“下官见过太保。”
“御史也是奉圣意而来,就不必多礼了。”张佳木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似乎多大的事也不会使他动容。
一个武官,有这种温润如玉的态度,叫人觉得如沐春风,但越是这样,身在他身边的官却是越的害怕。
“是,下官来给太保添乱了。”韩雍努力的想讲一个笑话,不过自己也觉得和好笑太不沾边,说完之后,便是自己板着脸站到了一边。
“嗯,今天怕是要有乱子瞧了。”张佳木不以为意,用很随意的口吻向着他道:“韩大人来的真好,这一次本官就请韩大人好好瞧一场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