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匪乱,这是他一生的政治资本,而且当年确实是他带兵。虽然后来有人讥评他寡恩擅杀,攻讦他在下属将领提出建议时就悍然杀人……当然,此事也是属实,虽然他后来按那个年轻武官的建议去做了,但无论如何,就在他要建立主帅威权的时候,那厮好死不死的出来唱反调,这,就是致死之由
杀得那武官,他可不曾有过半点愧疚和后悔的心思。
有了知兵的名声,当然也能有资格专地方之任。可惜,凡事有利有弊,现在有人把他跨出京师的一条腿又给扳了回来……行不得也
内阁和张佳木渐渐浮上水面的争执,身为层往高层过度阶段的韩雍自然也听说了。毫无疑问,他自然是得站在内阁这一边。
同年,前辈,后辈,科举关系比真正的血缘关系还要紧密,还要亲热。因为这是真正的绕不开的利益,守望相助,绝不会背叛,失信,或是出卖。
接到任命,韩雍虽是不满,但也毫无办法可想,只能领命。
到得五月,这一天早朝当面由内阁请旨任命,然后御前谢恩领命,皇帝也无甚说得,只叫他好生办事,不能因循守旧,贻误国事。
陛辞出来,到了长安右门外时,韩雍刚要去京营驻地,却是被李贤叫住。
“阁老有什么话只管吩咐,”韩雍道:“学生洗耳恭听。”
“唔唔,吩咐,不敢当。”李贤温言道:“这一次是学生做主,请韩大人不必离京,勾留下来,以备非常,所以,还请不必责怪别人,要怪,就请怪学生好了。”
“岂敢”
韩雍没怨气也是假的,但李贤毕竟是科场前辈,而且位列辅,身份地位都差的太远,当下也只能略一拱手,回答道:“学生不敢有怨望之心,请阁老放心。”
“嗯,能顾全大局最好。”李贤沉吟了一下,又道:“勾清京营兵,原本也无甚说得。但学生要多嘴一句,此时边关尚算安稳,而朝不安。外稳而内乱,这不是国家长治久安之道。”韩雍亦是如此看法,不过他深知缄言免祸之道,所以虽是赞同李贤所说,但仍然是缄口不语,只等着李贤自己往下说。
“是以,学生以为,京城内凡事要安静。”李贤面露疲惫之色,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忍不住抱怨道:“兵部和内阁已经被闹的焦头烂额,张佳木只顾自己痛快,现在闹的风声沸起,京营从上到下都极不稳,学生真的不知道,他拿什么来安抚被裁撤的京营官兵?”
“阁老的意思是?”
“韩大人为清军御史,也有直言上书的权力,闹的过份了,不妨说话。能周全便周全,也不必逼人太甚。就如说京营兵里占役之事,占役最多的是皇上的陵寝大工,怎么办,能把那三万人调回来?说他们不能再当兵,亦是营建劳作太辛苦了,现在把人一脚踢开,学生以为,太不合适了吧”
“阁老说的极是,”短短时间,韩雍觉得自己立场坚定了:“学生一定阻止太保做的太过份了,如若不然,学生一定封章直奏,把官司一直打到御前。”
“是极,是极”李贤大悦,抚须笑道:“老先生如此公忠体国,且有担当,学生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阁老过奖了。”
“江西一缺,是耽搁了。但也不妨,过一阵子,此事一了,学生给老先生调补一个好缺……大理寺少卿某人似乎就要丁忧了,老先生似乎不必外出,直接履新此任,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呢?”
如果李贤上来就开这种条件,韩雍当然会觉得自己被看轻了,以他刚愎的性子,不敢说当场翻脸,但最少也会阴阳怪气一番,心里的不舒服当然也就不必提了。
现在既然说妥了,李贤这种酬功的表现也就很让人觉得舒服了。
少卿虽然不是正堂,但比外放巡抚,少卿一职就便宜许多,而且是大理寺少卿,权责都很重,却又比外放要相宜的多了。
一件事办了,等于五年的资历,这个买卖很做的过了。
当下虽然是大喜,不过韩雍性子刚严稳重,也很冷静,只是拱了拱手,笑道:“一切由阁老安排,学生无可不可,反正为国效力,做什么都无所谓。”
李贤对他的表现也是极为满意,和张佳木直接对抗的人,性子太软弱了是绝对不成的。没有几分刚骨,绝无可能在张佳木这样的重臣面前挺直了腰杆说话。
韩雍不仅有胆,而且够强直,一身傲骨,等闲人都不放在眼。而且曾经领军,比起什么也不懂的袖手人书生要更有说服力。
他在心里暗笑:这个人,选的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