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实际来说,不必说礼仪,在礼仪上,明之大学士已经比真正的宰相差的老远。在初设时,才是五品的低官,品阶上更是差的太远太远。
所谓服朱紫,执天下之衡,礼绝百僚,这才是唐宋时宰相的威风和权力,明之大学士,从开始就先天不良,后来虽然提级到正一品,但先天不足,还是差的太远了。
比如唐宋时,三省各有长官,位列三省长官者,才为宰相。
真正的办事机构,不论是书,尚书、门下,都为宰相的直接下属。至于六部,就是尚书省左右仆射的直接部下。
在唐初,只有侍、书令、左右仆射为真宰相,而其以左仆射为最尊,房玄龄,便是任左仆射二十余年。原因也极简单,因为仆射执掌尚书省,直接的最有力的六部做为行政机构的下属,国家政务,都赖左仆射领六部施行,所以左仆射为最尊,远在书令和门下省的侍之上。
至于大明不设宰相,当然也没有三省制度,所谓的内阁,和唐之三省的任何一省都不能相比,最少就六部来说,品级相当,权责不属,明朝又没有清朝所谓大学士管部的说法,大学士和六部尚书彼此分庭抗礼,根本不相统属。
而六部之,吏部最重,号称天官,吏部尚书权责之重,早期的内阁大学士根本无法相比,就算是后期内阁权重了,吏部尚书仍然可以藐视普通的大学士,根本不必把对方看在眼里。
原因也很简单,吏部负责官员选拔,任命,调遣,最要紧的,就是考成。是卓异还是下下,官员的命运握在吏部尚书手,时间长久,吏部尚书当然权力极重,威望极高了。
现在的吏部尚书是元老重臣王直,此老脾气梗直,性烈如火,资格只在胡滢一人之下,象李贤、彭时之流,根本就是后生晚辈,所以六部之,内阁轻易也根本不敢招惹吏部。
好在,王直是官的自己人,隐然也是座主核心,和胡滢一样,都算是官们真正的后盾。除了这两位,六部之算是可靠的自己人还有前兵部侍郎马昂,因为曹石之变立了大功,马昂加太子少保,迁工部尚书,此人能力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忠实可靠,算是官集团可堪信任的一员干净。
至于刚上任的刑部尚书6瑜,此人行迹不显,尚且说不准。而兵部尚书年富,从工部尚书调任户部的赵荣,便是不折不扣的张佳木的私党,官的叛逆者了。
其实官依附宦官,在王振用事时已经不乏其人,就算是现在功成名就的王骥老儿,当年也是依附过王振,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在官看来,王振不过一阉人,与政权无碍,一时为祸,长久必亡。
而张佳木这样的勋戚武官权臣,全身都充满了危险的味道,必欲除之而后快。年富和赵荣依附张佳木,真真是坏了大事,所以在官看来,这两个异类也是必须除之而后快的。
可惜,张佳木的权势越来越高,想除这两个尚书,看来也是遥遥无期了。
除不掉,可以不合作。内阁之,平时就很少和这两个尚,基本上是彼此不见面的状态。
适才彭时的意思,干脆就回绝不见。正要下值的光景,两个厌物过来,真真是讨厌。但吕原的意见虽未直言,但也不可忽视。
毕竟是国朝大臣,体制相关,所以不能孟浪。
而且,此时前来,必定是军国大事,不能因为一时意气,以坏国事。
彭时毕竟是方正的人,虽不及岳正,但也并非以私怨坏国事的人,当下便吩咐道:“就依逢原所说,请他们进来”
“是,下官就去办。”
一团欢喜,又被打断,各人都是郁郁不乐的坐下,打量着门前的动静。
诰敕房、制敕房的书舍人们也都过来,伸头探脑的打听着。适才说要下值,他们已经收拾东西,但一声令下,要见两位尚书,没准还会有请旨的事,虽然他们负责拟诰、制,但有时也要代劳奏书,所以,一时半会也走不得了。
内阁所在,便是在渊阁内。
而渊阁在华殿后,以浙江宁波范氏天一阁为样式仿造,上下两层,青砖黑瓦,与宫别处截然不同,寓意是以黑水压火,毕竟,这里是原本的皇家藏书处。
此阁面阔六间,高轩阔堂,前廊设回纹栏杆,檐下倒挂楣子,阁前凿一方池,引金水河水流入,池上架一石桥,石桥和池子四周栏板都雕有水生动物图案,灵秀精美。阁后湖石堆砌成山,势如屏障,其间植以松柏,历时二百余年,苍劲挺拔,郁郁葱葱。
在此办事,自是福气,而此时此刻,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年富在前,赵荣在后,两位穿着大红官袍常服,乌纱帽,玉带官靴的尚书绕过阁前的水池假山,昂然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