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轿子般有个太监飞奔过来……各人却也是识得,是都知监的太监蒋安。这一次赐婚,由他负责提调,不知道把多少人的眼珠子都瞪掉了。
此等差事,又风光体面,又讨好儿,却是不知道怎么落在此人手里去了。明明因为曹石之变蒋安掌握的东厂侦辑不力,所以皇帝大怒,将此人降到都知监去了。众人都是知道,这是个清水衙门,是宫里头最没出息的地方,原说此人就此消失,不料此次婚事还派的他,倒是教人觉得极为意外了。
蒋安一路小跑上前来,远远的脸就笑的跟什么似的,见胡滢和张佳木等人要下拜,便是叫道:“公主吩咐,请胡尚书不必行礼,驸马亦不必行礼。”
有此一话,胡滢当然不必下拜,张佳木亦是可以免礼了。
这也是题应有之义,唐朝公主与驸马就是君臣,驸马见了公主也得下拜,父母家人亦是如此。家里娶个公主,就等于是娶了尊佛到家里,早晚要拜,真是苦不堪言。
这种情形自然是极为尴尬,所以唐时公主出嫁甚难,正经的士大夫家可不愿和公主结亲,公主难嫁,可不是什么奇闻。
大明与前朝不同的便是,公主可与夫君和夫家行家人之礼,这一点来说,却是人性的多了。
于是几人免礼,更多人的伏身下拜后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轿排众而入,在众的眼光视线之下,一直向着预备好的洞房方向去了。
“恭喜太保……”蒋安凑上前来,还刚来的及说几个字,后头却又是有人叫道:“内阁李大学士来了。”
“咦?”张佳木甚是惊奇,奇道:“李大人来了?”
今日成婚,当然是宾客盈门,但十个有九个半都是正儿八经的武官,要么就是亲臣勋戚,官除了锦衣卫系统之内的寥寥几人,根本就不可能过来。
武殊途,张佳木又是掌握军事重权的大人物,官现在还摸不清深浅,就算有不少要奉迎拍马甘为羽翼的,也还没有到时候上门的时候,所以除了奉旨来的胡滢,根本没见着什么官的影子。
李贤是官之,他来的目的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学生来是传旨,”李贤一至,便开宗明义,向着张佳木笑道:“内阁奉上谕,赐驸马都尉世俸加三千石,共为五千石,钦此”
张佳木原本的世俸是年二千石,今日吉期,皇帝又特别加益,三千石的粮食只是小钱了,但此番情谊和面子,就足以叫他感激了。
谢恩之后起身,李贤先笑道:“皇上天高地厚之恩,驸马当深记之。”
“这是自然。”张佳木感慨由之的道:“明早便进宫,叩谢天恩。”
“仪式只是小事,”李贤今天似乎有聊天的**,又看向张佳木,语气深沉的道:“今驸马可谓人生巅峰顶点,却要记住,器满则溢……”
“我知道,我知道。”张佳木打断李贤,笑道:“阁老不必多言,我有分数。”
“唉……好吧,那么学生就告退了。”
李贤此来,就是想借着张佳木大喜吉期,又样样事顺心的时候,劝说几句,叫他不必把京营抱在怀里,物满则损,现在这样已经是人臣顶峰,何必再多揽权?
然而张佳木滴水不露,根本不给他机会挥,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幼稚了一些。
当然,他也不是专门前来,内阁在御前承旨下朝,总要有个来传恩旨的人,他只是顺道儿走一遭就是了。
此时既然不必再多说,人各有志,于是笑而执手,当真恭喜两句,便即告辞。若论风度,李贤确实是人翘楚,真真是叫人如沐春风,温润如玉的一位谦谦君子。
但待他走后,张佳木却是一声冷笑:“官拼命推王增出来,唯恐王增权位不重,却是对自己百般提防,打压,用这些陈词滥调想教自己害怕?那,可真是小瞧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