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
“好,我们里头说去”
王增每次要开口,都是被人堵了回来。他也是聪明人,当下便识趣闭口,只是一张俊脸板的铁青,一看便知道是有要紧而又极为恼怒的要紧事。
这副模样,自然不便到人多的地方去说,当下就是由年徐二人簇拥着张王二人,四人一并离开,张府下人自然也识趣,一路回避,由着四个走到一座南北相座的院落前。
这里却是张佳木的卧房与小书房的所在,不是极亲近的客人不能至此。
“王兄,”到了这里,徐穆尘却是变了脸色,低声怒道:“大人现在是何等身份,你若是团体中人,自然知道尊重,如不是团体中人,也该自重。”
年锡之也道:“是的,虽是至交好友,彼此就该留有余地,王年兄今日表现,实在是叫学生诧异莫名,不知所以。”
张佳木心中想说的话,自然有这两人帮着说了,他自己倒是一脸淡然,只向着王增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气成这样?”
被几个好友斥责,王增脸上怒气更盛,他索性大喝一声,上前一步,抓着年锡之的领口,怒道:“瞧吧,这就是我的好朋友,读书十年,我不知道你为的是什么?”
“修身,治国,平天下。”年锡之面色苍白,语气却是坚定非常:“我在这里,自然就是扶助大人,大人是国之重臣,我帮大人就是为了济民治国,这有什么错?”
“好,说的好。”王增连声冷笑,道:“外面乱兵成片,不知道有多少人惨死刀下,横死沟渠,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厚的脸皮?”
“王增,过了”张佳木听的也是大怒,喝道:“你是不是喝了酒来的?怎么满嘴的胡说八道,简直是不成体统”
徐穆尘在一边劝道:“抓或杀的人,都是曹石党羽,彼辈党结同心,祸害天下,抓一些杀一些,也是大人铁腕处之,不得不然。岂不闻,一路哭不如一家哭?”
“道理就是这样。”张佳木面色也变的冷峻:“王兄如果见不得人哭,那也只能罢了。但我要事先声明,不管如何,抓捕乱党,杀一批,关一批,流放一批,这是既定之事,不论是谁,都无法阻挡我这么说。”
“真是好杀气,好威风。”王增面色痛苦,但语气却也是十分冷峻,他道:“诸位都是大人,国朝重臣,年兄父子一个为尚书,一个将来也差不到哪儿去。所以百姓疾苦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了,至于佳木,当年为百户时,坊中安然,对百姓绝不真正骚乱,家祖父说,锦衣卫官都能如佳木那样,京城不知道要太平多少现在好了,一个个都功成名就,人间疾苦,百姓死活,都浑不和列位相关了。”
“你这是屁”年锡之向来温文儒雅,很有文士风范的一个人,和其余的锦衣卫中的文官不同,他应该是文士风范最足的一个,此时也是红了眼,向着王增骂道:“九城之中开的粥厂你没瞧着?咱们刚刚议废崇文门税关,安定市面,抚恤百姓的时候,你在哪儿?冲过来汪汪一通最是容易,可无济于事,王年兄,你实在叫人太失望了。”
一席话却是骂的王增哑口无言,虽然还是面色难看,那一股疯子一般的盛气却也是消失不见了。
“好了,说正经的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佳木也早就冷静下来,他已经知道,在自己和王增面前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和鸿沟已经产生,想去弥补已经无补于事,眼前的当务之争,就是弄清楚王增所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兵乱了”王增脸上似悲似喜,喃喃道:“昨天半夜起,乱兵四处杀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为。原本我亦不信,因为是你带的兵,我不相信军纪会败坏,可登高一看,到处都是火把,九城之中,不少地方听到妇孺的哭声。后来家祖父说,军队实是凶器,不好生控制,就一定会出乱子。所以圣人才说兵者不祥要慎用……后来我带人出来看看,路上就遇着三股乱兵抢掠,看我们束甲持兵,然后才平安过来,可我亲眼看到有乱兵**女人,叫我给驱散了,还有乱兵杀害良民,然后把首级归在斩首的武官那边,这是杀良冒功至于那些兵枪尖上,肩膀上,到处都是抢来的金银珠宝,佳木,半夜时间,京城百姓被苦害的狠了”
“情形不会如此严重吧?”
张佳木面色苍白,道:“我倒不大相信,我这里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你这里谁敢乱来?”
王增冷笑一声,道:“确实也不是到处都乱,为祸最厉害的是正南附近的几个坊,听说是孙锡恩的部下多些,锦衣卫的军纪坏些,幼军的军纪要好些。不过,佳木,如果不赶紧阻止,幼军也跟着乱起来,阖城百姓的苦楚可就说也说不清了”
在场的人,无不被王增的话所震动,尽管大家已经隐然划清阵营,彼此对立,但无论如何,王增所说也令得张佳木等人极为震惊,而在张佳木而言,则是极为震怒
“来人”张佳木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道:“叫孙锡恩滚过来,叫锦衣卫所有的指挥都给我滚过来”
待孙锡恩等人到来之后,却见张佳木怒喝道:“你们全部给我上街,持我的令箭,杀人者斩,抢掠者斩,**者斩,扰民者斩,逾午时不归队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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