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如此,”徐氏端坐椅中,安然道:“到底人家是金枝玉叶,我们不能薄待了人家。说叫她来侍奉我,也没有这个道理,你,也不准有这种存心。”
“这……”
“我说话不中用了,儿子,还要当娘的多说几次才成?”
“这当然不用。”徐氏老而弥坚,脾气遥遥见长,张佳木已经感觉厉害,当下便赔笑道:“一切都听娘的吩咐就是。”
“嗯”徐氏大有深意地道:“你已经位至极品,封公封侯都有可能,要记住,持盈保泰的道理是永远不会变的。”
外头确实有大票人马等着张佳木出去,但老娘在这里教训儿子,当儿子的却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垂手侍立,满脸是笑的应和着。
“你父亲的事,你一直打听着。”徐氏沉吟道:“曹家那些混账东西把事捅了出来,我倒也不必再瞒你了”
“是”张佳木也是肃然道:“儿子大约也知道了一些。父亲大约是宣宗皇的幼军,也算是宣庙的伴当,所以给他干一些秘密的差事。”
“对了,就是这样。”徐氏极欣慰地:“别人说的那些,你不必信。宣庙等我家就不薄,当今皇上更是恩重如山,所以,事关皇家的家事,不必追究,也不能追究,你懂么?”
其实说当今皇帝待张佳木恩重,这一层倒是不错。虽然有夺门之功,但皇帝因为是功臣子弟,恩荫武官的后人,所以格外加以青目,几次三番的提拔重用,所以张佳木才有今天。有能力,不一定能成功,有时候再拉风的人也需要人扶一把,所以一生当中,能不能遇“贵人”也是人是否能发达的关键所在了。
但说起宣庙对张家也恩重,张佳木倒是一点儿也不服了。他的老爹肯定干过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差事,具体是什么可不大清楚了。
但最起码有一点,肯定是和皇家的**有关。
张佳木想,宣宗和父亲认识时已经是成年,诸如狸猫换太子一类的狗血剧情是扯不上边的。太宗就算是搞了自己的儿媳生了宣宗,以朱老四的脾气,谁又敢说什么?他要立宣庙,自己做主就可以了,根本不用搞这么多花样。
倒是仁宗和宣宗这一对父子之间,颇多花样可以思量。
眼前这座大宅就是仁宗下令建造,不过似乎没有人入住就彻底封闭,直到当今皇帝又赏给了张佳木居住。
至于张佳木的父亲,当时在宫中地位不高,但方便进出,可能是负责带东西或是传递消息的人,这样的人很是重要,但论起功来又不能明白于口,所以,立功也是白立,皇家只能默记其功,想办法弥补罢了。
张佳木若不是有本事,恐怕会得到一个皇庄庄头的差事,肥差闲差,又不必被人拘管,这就是皇家酬功之一善法了。
思来想去,今天有这一番成就,和父亲当年冒的风险也是颇有关系,可惜,老头子早早就下了世,恐怕也是和精神压力过大有关,今天的荣辱,却又是无死去的人一无所关了。
这么一想,再追查下去也没有味道,这件事,倒确实是可以做一个了结了。
想明白了,自然也就是诚心正意的答道:“儿子懂了,请娘亲放心,绝不会再翻出此事来说。不仅于此,儿子执掌锦衣卫,也是会防着妖言惑众,这一件事,知道的人绝不会太多……皇家脸面也要紧啊。”
“是了,是了”徐氏大感欣慰,夸赞道:“你现在真长进了,懂事的多,既然如此,我也放心了,你快些出去吧”
“是,那儿子去了”张佳木笑嘻嘻的答了一声,又到底给母亲行了一礼,然后才又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徐氏搂着强撑着睡眼等着的小女儿,由衷叹道:“这一次你哥子立了这么大功,我还一直担心,他会太过骄狂,现在看,是不碍事了。善始者易,善终者难,你哥哥他,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