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来上万人,也真真是守的住。”张佳木笑道:“我亦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早有安排,你带人去找薛同知,就说是我说的,叫他把火铳取出来给你吧。”
“火铳?”黄二颇为狐疑,问道:“这玩意顶什么使?”
当时的火铳全是由世代相传的匠人负责制造,工部有官员监督,兵部直接负责,各地的都司卫所,每年或是上交弓箭,或是交生漆,或是交草束,又或是上交粮食,当然,也就有上交火铳的。
这些物资,当初按卫所的承受能力和财力物力,分别规定好任务,然后兵部负责接受,工部监督验货,然后交给武库收藏。
比如辽东的柳河卫奉命每年上交三千石粮,再上交五具铠甲,二十支火铳。
交粮之余,这些铠甲和火铳不论是自造,又或是换购,总之要把任务都完成了,卫所指挥才算过关。
这在明朝前期小政府无财政统筹的情形下是有积极作用的,因为明初时候天下丧乱,百姓有安居之所就已经举家欢庆了,所以就算苦一些,不仅要自己备武器打仗,还要种地,还要交弓箭火铳铠甲,这些都能承受得住。
等时间一久,武官**加一重剥削,军户自己吃不得这种世代为奴的苦逃一批,如此一来,卫所人少而事多,根本承受不了,等到小冰河时期,卫所自顾不暇,不要说上交了,国家还得拨粮救济,到这时候,卫所就当不得用了,只能加大财政投入到雇佣边军头上,而边军的铠甲武器火铳又得朝廷统筹下发,自然多增一重负担,以明朝的财政统筹能力会根本负担不了,然后破产。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可以不提。
此时开国日久,法度废驰,火铳的生产制度又没有统一的标准,全是匠人世代相传制造。在永乐年间,成祖皇帝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工部官员监督的严,工匠的待遇也还过的去,所以造出来的火铳颇能用得,火铳对敌屡屡得手,就是明证。
到此时,火铳已经无甚大用,因为制造的越来越差,用铜越来越少,口径也越来越小,装子药当然就越来越少,这种火铳,真真是百无一用,射程不过一二十步,穿不透皮棉甲,运气好了才能打中裸露的皮肤,威力还不如弓箭,这种火器,当然是差劲的很,当时的官兵已经不大想用了。
土木之变事隔多年,在官员搜检的单子上还能见到寻得神枪数千上万支的报告,当时火铳质量要是有永乐年间那般,又可以坚持训练的话,又何至于惨败至此等地步,火器又何至于被扔了满地,连蒙古人也不屑去捡
有此前车之鉴,黄二的疑问,自然也就是在情理之中了。
“叫你去,便去”张佳木瞪眼怒道:“你这厮,偏生这么多废话。告诉你吧,别人都可当一方之重,你只管护卫我的安全,连曹翼我都派回去了,你好好想想你的担子可有多重?”
一句话说的黄二面色如血,涨的红如鸡冠,他咬着牙齿,跺了跺脚,整个望楼都似乎被他踩的摇晃起来,到这时,自然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只能向张佳木保证道:“大人安危,就在我身上了。”
“嗯,去吧。”张佳木点了点头,对他道:“我会持强弓在此,以射助战,当然,需要时我也会亲自擂鼓助阵,你带着你的部下,奋勇向前就是”
“是,大人放心。”黄二其实也是头一回带领这么多人,打这么一场仗,当下心中也极是兴奋,答应下来,转身便下去了。
“大人,火铳克敌?”徐穆尘心思缜密,黄二一走,便是问道:“是不是内卫打造的新式火铳?”
“新倒也没怎么样。”张佳木面露得意之色,只道:“只是加大加粗,大约是普通火铳的三倍大点,咱们这里子药充足,有这种大火铳,学过的人也很不少,我想,够来敌喝一壶了。”
“大人真真是算无遗策。”年锡之一想,有这么大威力的火铳,配上一些很有经验和武力的直卫和内卫,再有黄二这样的凶人领着,还有三道防线,而此地的官衙院墙厚而高,根本无可能攀爬而上,这毕竟是在内城,又不是野战攻城,什么冲车云梯一律没有,只要守到天明,大局便算定了。
徐穆尘也是大为佩服,笑道:“缇骑那里是稳胜不败,孙锡恩至少也是一个不胜不败,大人尊府肯定没有问题,咱们这里再守住,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