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穆尘因笑道:“我在南昌时,也曾经甩下护卫私下出去,可把当地的人急坏了。”
“嗯,我记得。”张佳木道:“事后我把那里主事的千户降了三极下去,可把他给屈死了。”
“刚出行时,胆子太大。现在,叫我私自外出,我亦是不敢了。”
“你不必诡劝。”张佳木笑道:“曹翼他们不跟来,是我不敢惊动太多人。但你仔细瞧瞧,看有没有内卫的人。”
“这么一说,”徐穆尘仔细瞧了瞧,笑道:“几个要出城的菜贩子,打扮模样什么的,瞧不出来。不过,我看身手太过利落了,这一层就大是可疑。”
“哈哈,对对。”张佳木笑罢之后,也是摇头,道:“内卫的人,还要多加强才成。”
“我是天天带他们的人,神色和小动作一看就知道**不离十。”徐穆尘笑道:“一般的人,就算再聪明,要是这么短时间能瞧出不对,我宁愿现在就自裁算了。”
“这话也说的是。”张佳木点头一笑,道:“我们速速出城要紧。”
当时的商人都是他们这副打扮,两人把暖帽一戴,头也低下来,再骑的是一般人绝不会骑的骡子,四周已经很少有人瞧他们一眼了。
等到了崇文门附近,徐穆尘倒是瞧出点不同来,他道:“王增倒是挺得力的,这里原本小宦官横行,还有依俯宦官的豪奴恶汉,整个门前都是鸡飞狗跳,老实人等闲都不敢从这里过了。现在瞧还好,没有什么碍眼的人,税丁倒是有,不过依样抽税,也不扰民。”
“嗯”张佳木重重一点头,道:“王增还是有点手段的,到卫里治事,雷厉风行,果决坚毅,先治服了卫里,然后用大棍子打那些不法的恶汉,后来打宦官,几十人按翻了打屁股,声音响的九城都听得到。以前还有人拿这事来攻他,前一阵子,太后亲口发话说他打的好,这一下,王增算是打出了名头了。”
“那也是大人栽培之功。”
“不是说不要用官称么。”
“是,”徐穆尘笑了笑,道:“我一时忘记了。”
其实他的情绪,张佳木倒能理解。不过,不能点透,也不必点透。王增冒起太快,而且皇家似乎在刻意扶持的事,他最近已经感受到了。
但是他觉得,王增毕竟相交莫逆,而且是靖远伯的家教,将来也差不到哪儿去。与其和别的权臣斗来斗去的,自己兄弟,将来有争执也好商量。
这一层,他不便和属下们直说,况且卫里同仇敌忾,对士气和团结也是件好事,不妨睁只眼闭只眼的算了。
两人就这样走走谈谈,很有默契地没有说到正事,等一直向南,出了高大雄伟的广渠门,再骑着骡子远离了官道,看看地平线上层层叠叠的青山绿树,这才都松了口气,感觉全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大人,”徐穆尘道:“私下无人,还是以大人相称,略微自在一些。”
“我还道你真的能放的开。”张佳木笑道:“怎么,有什么心事么?”
“是的。”徐穆尘道:“昨日大人说要留我在身边大用,学生感佩何之,心中是千愿万愿,但还是要请大人放我外出。”
“哦,那又是为什么?”
“大人身边不缺人,缺的是在外头经营奔走的人。现在外头虽然略有根基,但如果一朝有事,缓急之间,大人在外可以有所依存,心里也安定的多。”
这话说的虽然是隐晦,但张佳木还是听明白了。
他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只道:“暂且不要说这个,我们先去看看地里的情形如何。”
“是,学生听大人的。”徐穆尘不敢违拗,知道张佳木必有安排,因也安心骑着骡子,两人一路急行,没过多久,便到得张佳木的庄园之内。
他们倒也没惊动人,只牵着骡子在田间地头的小道上缓步而行。
徐穆尘初时还不大在意,后来却是越看越觉惊异。那些大棚什么的,他见过几回,也还罢了。只是看眼前田间的青苗都是郁郁葱葱,生长的极好,麦苗的间距很厚,长的也厚实茁壮,现在虽然还没有吐穗,不过这么一看,丰收已经是必然之事了。
“瞧见了吧?”张佳木适时出声,用极为满足的声音向着徐穆尘道:“一亩最少三石以上,这个产量,比起江南来也不差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