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铜钱一项,洪武年间最多一年铸过两亿钱,算是最多的一年。但仍然是远远不够,也就是前宋时一年出产的十分之一。
到了仁宣年间,最多的年头也就几千万钱,少则一两千万。这么一点铜钱,因为赏赐外藩和民间使用的耗费。聚钱铸铜也是一项大的消耗,明朝的铜钱,开妆汇之的一千两百文兑两白银。后来就知道是浑话。完全”明饥八道,铜钱开采远远不足消耗,民间使用不足,再加上正统之后的各种乱政,现在这些年,铜钱根本不铸,也没有官员过问此事,民间到官方的兑换比已经是一两银子兑七耳文铜钱,而且这种兑换比很有更进一步的趋势。
张佳木不知道,铜钱兑白银。最高比时曾经到四百文钱兑一两银。这样一弄,民间几乎无钱可用。只能采取实物交易,而且随着白银流入的增加。则银本位成为必然,到了大明中期之后,铸钱的银本不足。或是根本没有,银本位成为主流小到了清朝也没有改变,一直到废两改元为止。
这是经济之道上的大学问。老实说,张佳木现在也不是特别的明白。毕竟他不是古代经济和历史学家,现在懂的这些,也是公余之闲,每天苦学的结果,他的志向不是一个普通的特务头子,所以对这些特别关切,而眼前的诸公,说起来是朝廷柱石,国朝倚重的有爵位的贵族人,但提起开矿一事,除了对矿工的警慢的防备之外,都认为开矿有弊而无利,这种论调。倒是和文官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区别。
对于施聚来说,只是着重他讨伐叶宗留的经过。叶宗留是闽淅交界的人,少习武艺,为人任侠,是个很仗义的汉子。因其如此,他能带领几百人一起到矿里去采矿,用以唯生,并且很发了一点小财。
后来朝廷禁矿,派出大兵到矿上剿伐矿工,把矿工视为流民土匪,大杀大砍之下,杀死了叶宗留不少至交好友。因此他和王能,郑祥四等人一起造反,矿工确实有勇力,官兵居然不敌,造反之后,连伤都指挥使刘海等高级武官,连败官兵,声势为之大振,结果无数矿工农民投入其中,称叶宗留为大王,战转闽淅赣等三省,最后在江西被施聚和都御史柳华、张揩等人包围,步骑冲杀,血战连场,最后,宗留在江西中流矢而亡,一场大祸乱,终于被平定下去。
这是正统七年间的事了,施聚现在提起来,犹是满面生辉,颇为得意的一场事。
因为内乱和外患不同,土木之变以前,国朝安定很久,老英国公张辅就是平定了安南,所以犹被信重,而土木之前,国家的大征伐就是叶宗鲁一役,施聚打的很漂亮,原本可能要流窜数省,甚至失陷州府的一场大乱,很干脆漂亮的了结,所以成名之役,犹为可说。
当然,底下的几个都御史也很得力,算是文官中的干才,但名声不显,施聚也只是稍提几句,接下来,便是大谈特谈矿工的勇力和悍不畏死,因为采矿原本就是提着脑袋的活,又要有力气,又要胆子大,普通的农民是不敢去当矿工的。几百人啸聚在一起,一言不合就敢杀人,所以大明犹重对私矿的禁绝看管,也未尝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伯爷”谈到最后,张佳木突然问道:“江西和闽淅一带的银矿很多,但总以江西的银矿出产最多,一年产银最高时,可达二三十万两。叶宗留乱后,私矿禁绝。官矿亦减产,因为肯当矿工的人少了很多,我想请问一下,现在那里的出产,一年是多少银?”
“咦!”施聚膛目结舌,问道:“提起这个做什么?要问,也是江西布政司的事,不然就是当地都司来管,难道锦衣卫亦要过问么?”
说起来,各地的武将对锦衣卫有好感的少,有恶感的多。所以施聚的口吻就不是那么客气,相反小而咄咄逼人的逼问之势了。张佳木最得众人好感的就是议撤各地锦衣卫,因为正统年间。法纪废驰,王振用事时,锦衣卫使马顺是他的干儿子,所以锦衣卫的势力也为之大张,派到各地公干,或是干脆就派驻在各处,勒索官员,骚扰地方,这些校尉有时连镇守太监的面子也不甩,更别提普通的文武官员,一旦一个“谋逆”的帽子扣下去,就算是都司和布政使司也没有办小法,所以为祸甚烈,今被裁撤,由明转暗,此种处置早就明文下发,被称为一种善政。虽然照样有校尉在暗中,而且一样可以凭驾帖拿人,不过好歹由明转暗,不再那么有压迫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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