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依虽不是君子但也是守信用的人,暮楚既然不再为难她,她也就不能赖账了,而他更是好整以暇的等着,不催也不急。
“我是下雪天生的,所以喜欢雪,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雪很特别,尤其是降临的瞬间,它以最完美的姿态如花而来,又以最潇洒的方式化水而去,仿佛在它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知道它不属于这个地方,所以它才会来去匆匆,不期望任何改变,也不留下任何痕迹。”
此刻的暮楚看不见她说话的表情,但却听出了她话里隐含的情绪,很复杂的情绪,就好像,她便是那片雪花,这种情绪令他没有来的心烦,甚至有些不安,因此他忍不住反驳道。
“但是它错了,因为已经有人看到了它降临时的美妙,并且在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即使它离开也不会消失的痕迹,所以,它错了,它忘记了,只要它来过,就一定会给这个世间带来改变,因为它就是那个改变。”
闻听此言,她柳眉紧蹙,心中百转千回,良久,才喃喃自语“是呀,风过尚且留痕,更何况是雪,既然知道必须离开,它就不应该来,来了便是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它原本就不想来的,只是身不由主而已,那样的话,也还是它的错吗?它又错在哪里?”
此时此刻,温若依已经分不清她说的是雪还是自己,突然间,她发现雪花的命运似乎就是她的命运,如花而来,化水而去,这就是上苍给她安排的宿命吗?这就是她未来的结局吗?
暮楚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也没有心情接下去,她的话像石头一样堵在他的胸口,令他异常憋闷,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情,却被她有意无意的变为复杂,在她的眼里,好像任何事都暗藏着玄机、奥秘,他不喜欢这样的温若依,敏感而又神秘,对于自己的与众不同,既不隐匿也不剖白,让他有种看得见却抓不到的无助和烦躁。
时间从这一刻开始,仿佛静止了,风吹散了空中的浮云,也吹散了两颗若即若离的心,明明近在咫尺,却如同远隔天涯,一条万年洪流横亘于二人之间,无法逾越便只能隔岸相望,更何况,对岸之人并无相守之意。
夜幕时分,五人停下来休息,意外的发现了一间破木屋,比起露宿荒郊野外要强得多,所以玄风安排温若依住在了里面,剩下的则人住在门口,一路上大家都累了,即使各有心事也无力纠结,就连爱做梦的她也因为疲倦而睡得极其安稳,所以,一夜无话直到天际间泛起鱼肚白,大家才张罗着启程,争取在日落之前住进安平城。
此城是宣国益州郡的核心,既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城市,也是距离临齐关最近的省会城市,衣食住行样样齐全,宣齐两国的来往客商基本都在这里补给休息,所以服务行业异常发达,也算是个旅游城市,对此温若依都是一听而过,只要一件事让她特别留心,这里曾经是一位王爷的封地。
这位王爷在这儿没待几天就突然被发配边疆,再也没有回来,皇上的儿子被发配古往今来也不多见,她好奇心大发追问原因,玄风却只神秘兮兮的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她无奈之下就询问暮楚,却没想到,一向喜欢对她高谈阔论穷显摆的暮楚,竟然听而不闻,一言不发,这无疑更加深了她的疑惑,他们不说是不是有什么忌讳?皇帝为什么发配自己的儿子?难道是九龙夺嫡?思及此,一个名字跃然纸上,秦牧然,十四年前,他虽然只是个五岁孩子可却已经是宣国太子了,如今他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了,他,还是太子吗?
默默摇头,她无奈自嘲,事到如今才发现,她竟然不知道宣国现任的皇帝是谁,秦牧然会不会已经当皇帝了?当年她信誓旦旦的要做他的良药,其实根本就没关心过他的死活,秦牧然,真希望你能当皇帝,那样你就不会再寂寞了,可以有三千后宫陪伴在你身边,那种日子是令天下男人向往的吧。
怎么有点酸溜溜的?她苦笑了一下,感慨良多,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如果那一晚什么都没发生,她是不是就有可能成为宣国的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呀!多么令人羡慕的地位,可惜,她无福消受!就算秦牧然是个天上有地下无的美人,她也没兴趣,因为,要和一个加强连那么多的女人抢老公,而且个个是美如天仙、心如蛇蝎的女人,她温若依自认没那个实力,所以她宁愿弃权,当然,如果他愿意……<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