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深知个中道理,却不以为意,沉着声对一脸漠然的曾玉春道:“反对者的资料都记住了吧?”
曾玉春默不作声。
“他最好是记住了。”宋所长已经送走问候的熟人,转过身,别有深意地替他答道,“否则诺克新德的解药,我是不会答应给他的。”
指桑骂槐。言下之意,如果曾玉春想耍别的花样,就只有等死。
“放心好了。我再怎么讨厌你这个老头,解药也比你重要得多。”曾玉春反唇相讥。昨天晚上,他用嘴炮分别给诺克新德、宋老头和谢明施加了诅咒。就算诺克新德本人不怕,曾玉春也不相信,其他两人同样能有让自己的魔咒失灵的本事。特别是宋老头,这个和诺克新德一样无所不用其极的冷血科研狂人,曾玉春宁肯断上几根骨头,也要让他尝尝胁迫别人为其火中取栗的代价。
“明白就好,你可以开始工作了。”宋老头撂下这句话后,竟不再理他,落座,闭目养神。
曾玉春忽然有种一拳打向空气的挫败感,他只得从宋老头身上收回目光,把视线转向站在报告厅前面的那些候选人。他们当中反对宋老头幕后运筹的考古项目的人士还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敢相信,甚至无法想象,自己一旦被曾玉春盯上,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诅咒的边界内。只要后者再给他们一句祝福,嘴炮的神秘魔力就会将其逆转成世间最可怕的灾厄,把他们从胜选的概率中彻底剥离。
他忽然很同情这些坚定的反对者。他们和自己无怨无仇乃至素昧平生,却偏偏是因为阻挡了另一群人的既得利益,就遭到陷害,而且这个陷害还是自己不情愿的形势下施加的。宋老头利用自己当工具,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斩落马下,完全就是在借刀杀人!
和以往执行的任何一次工作不同,他从未有过像今天这么别扭、屈辱的感受。
可他能不“杀”吗?
能决定生杀大权的从来就不是刀具本身,而是真正持有它的人。这是最浅显的道理。
曾玉春心中再逞强,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违抗宋老头的意思,自己丢的就不是职权那么简单了,而是——
命!
他呼吸起伏着,额边滑下的汗滴滚落得更快,时间却因挣扎而流动放缓……终于,他把拧紧的手心骤然一松,垂下用力过度而泛红的指尖,随之做出了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