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像你说的,你是王,你是这个国家的王,也是个合格的王。现在的你,就应该让我义无反顾的保护您撤走。”
“您是半神,总会比我这个糟老头子更有夺回这片天地的胜算……您也会有更好的方法……帮我……帮他们复仇……王啊,您不能死在这里。”
拖着将死的身子讲出如此多的遗言,先知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把一口老血吐在了泥地上。
奥库斯格连忙上前扶住他,双目无神地喃喃道:“先知…”
“陛下,懂了吗?”先知忽然咧开嘴,强笑着看奥库斯格,“快走吧,有多远就先走多远,千万不要回头,这里我帮您拖着,他们很快就会找来了。”
“你……”奥库斯格完全懵了,身为半神的他自然知道这样是最好的方法,但他无法放下这个瘦弱的老人自己逃命。
先知撤出一抹虚弱的微笑,他倒在国王陛下的怀里:“其实……我并没有后悔从小时候就跟着您了。我的命都是您给的,我的一切也是您给的,这条烂命也给您……我真的不后悔。”
“可我真的很迷茫,很讨厌这样的肮脏世界。”
“……”奥库斯格眼神凝重。
“陛下……我想麻烦你最后一件事……我想要这片土地…这个中界…可以不那么肮脏……好吗?”先知已经非常虚弱了,他紧紧抓着国王的手想要个保证。
“好!好!本王以王的名义答应你!”国王牢牢扣住他的手,如此保证。
“……现在请陛下带着子民的执念……还有我的黎明…走吧……”
先知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消逝。
奥库斯格看着他的眼睛,知道没有办法再救回他了。这位国王一把将先知瘦弱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中,像是要把先知永远地嵌入他的血肉之中,地老天荒也永不分离。
先知强撑着身体随他抱着,直到感到死灵快追上了才示意他的王快走。
奥库斯格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带着留恋与耻辱消失在了先知的视野中。
他无法怪罪先知大人,这一切也都是他的错,现在也没有力量去弥补。
所以他只能向先知说的那样,带着他们死亡的寄托,顶着他的屈辱,数年后再重整旗鼓夺回家园。
他的国家,他的人民,未来不会再受到这种痛苦。
没人知道这位半神去了哪里,只是他的心已经永远的随他死去。
先知目送着他,又看了看这片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森林,心中孤寂与悲哀袭来。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他伤春悲秋的时候,死灵很快就会过来,他必须为他的王拖住他们,那怕只有一秒。
“呀,先知大人被一个人留在这了呢”
周围的空间一阵波动,少年讽刺的声音回荡在这里。
几个模糊的人影渐渐在这里凝实,毅然就是那几位死灵与被提着来的亚库伦尔。
“为什么要屠城?”先知靠着树木问道,声音煞是嘶哑。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发问了,”少年好像心情很不错,优哉游哉地在森林里走着,“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你不觉得……鲜血从人体里喷出的那一刻…是最美的风景吗?”
“呵呵呵!果然是丧心病狂的死灵……!”
“咦?可不是哦,这么说吧,你们生灵的王需要实力需要子民,我们自然也需要啊…而且,对人类的复仇也是必须的。”
“以牙还牙?!”
“你知道吗?你们杀死的死灵中,自然也有好的灵魂!他们只是想再看一眼他们生前曾爱的人,曾爱的事物,曾爱的家园……但是…但是却被你们第二次……第二次杀死!”
灵魂的消亡,是真正的死亡,真正的消失。
“死灵怎么就不知道生灵与死灵根本的差别呢!你说的那些好的死灵不会来捣乱……那为什么曾经每一位来到中界的死灵都会造成巨大的破坏?!”先知也很激动,这是他们反击的重要原因。
少年冷哼一声:“就凭你们生灵比我们死灵弱,就凭你们生灵终是要成为死灵的!想要得罪我们,还必须掂量下自己!”
“……”先知彻底不说话了,他不想再反驳些什么了。
少年说的没错,也正是由此才会有生灵与死灵间的隔阂,生灵与死灵间的对抗。
因为他们的思想根本不一样。
亚库伦尔也彻底茫然了,降低了存在感退在一旁。
黑影上前拍了拍高昂着头的少年,说道:“喂,「傲慢」……你这样误解死灵的概念被那个女人知道了,是要被惩罚的。”
「傲慢」身形一颤,不过很快低下头嘟着嘴道:“不过本来就是这样嘛…”
黑影摇摇头,威胁式地看了亚库伦尔一眼,他/她把视线转向先知:“那个半神呢?”
先知没说话,依旧沉默着。
“不说么?”
“呵……”先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黑影笑着看向亚库伦尔:“动用你的神格,追踪位置。”
就算你不说也没关系啊。
“我…”亚库伦尔不满地刚哼了一声,就被「傲慢」关爱的眼神吓得肥肉抖了抖,他只得立马开启他的神格——「追踪」。
先知瞳孔猛然收缩,他嗓音沙哑地喊道:“你们休想!!!”
随即,周遭的空间泛起一阵水波状的银色涟漪。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九声巨大的爆鸣响起,近乎毁灭一切的能量在先知身体上爆发开来,尔后疯狂凝聚,化作两股巨大的龙卷风疯狂的绞向黑影众人。
“我靠!”「傲慢」被突如而来的攻击吓得爆了粗口。
黑影则反应很快,一把拉起周围的人,撕裂空间迅速隐遁而走,可还是被气浪微微伤到,裂缝也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整片森林都进入了疯狂的颤抖,所有的动物都纷纷离开自己的洞穴跑到空旷之处,周围的生命就没这么幸运了,毁灭性的风暴几乎将周围的一切生命化为尘埃。
这便是先知的底牌,从未释放过的力量。从刚才见到死灵们和亚库伦尔开始,他便一直在暗中启动魔法。
先知用他的一切向「法则」献祭,成为了支持世界运转的一部分力量。
用这份力量,抹掉了一切关于王的踪迹。
他不能让他们找到奥库斯格。
他用燃烧自己灵魂以及魔力的自爆,如他的寄托一般,炸毁了这里的黑暗,整片森林霎时间亮如白昼。
直至后来,这里被主神赐予了封号——「希望的不夜之地」
然而,先知大人已经完完全全消失,世上没有一个人记得他,哪怕是奥库斯格。
现在,过去,未来……
先知的存在已经彻底被抹去。
但是他死前曾坚信,他的愿望,他的王会为他完成。
他希望的光明,会照亮整个世界。
这是他在世间仅剩的残念。
而这位英雄,将会被「法则」永世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