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盖住了她半张清丽的脸庞,苍白的脸上别有动人的风情,郎暮言轻轻吻在她的眉间。此刻,全是真心实意的疼惜,竟会觉得抱着这样的她,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他却还不能休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父亲和母亲去哪里了?大哥那边怎么样?郎怀瑜那边怎么样?安然又如何了?揭开这件事情对郎家还有什么影响?一切都还为未可知。在苏剪瞳面前他表现得轻松,内心里其实一直都绷着一根神经。他一边和何知闻联系,一边在脑海中快速地思考起来。
怀里的苏剪瞳睡得沉静踏实,这是现在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一点。他起身,想去泡杯茶醒醒神,刚刚站起来,苏剪瞳就手脚并用地抓住了他,喂,别走啊。
郎暮言便无法弃她离开,转身将她裹入怀里,牵动到伤口,他皱眉忍痛,护着她。沙发虽然宽大,毕竟也不是为睡觉准备的,她一翻再翻,他现在又没办法将她抱到床上去,只好抱着她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免得她掉下沙发去。
睡到半夜,胳膊都麻了,苏剪瞳终于放开他,面朝着沙发里边,沉沉睡得十分安稳。郎暮言拿了被子替她盖好,起身去厨房泡了一杯龙井,望着天空放出了鱼肚白,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黎明即将来到。
南荣梦灵的病房里,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一直哭喊着发出撕心裂肺的的声音,谁都无法接近她,她嚷着要自己静一静,有好几次无人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高高的窗台上,嘻嘻笑着唱歌。将南荣博、宋千仪和南荣熙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可是谁都没有办法安抚她,只有南荣熙接近她不会让她反感,她柔弱可怜得像一只新生的小鸡仔一样,抱住南荣熙就不肯撒手。南荣熙没办法,只好整日整日的陪着她。
景杨再次来的时候,南荣梦灵缩在南荣熙怀里,正在小声地说着往日小时候的事情,说到动情的地方,南荣梦灵冲南荣熙脸上啪嗒一声亲了一口。南荣梦灵是病人,景杨本不想和她计较,可是不知道为何,景杨看她眼底的神色,怎么看怎么都有十足的挑衅,哪里像是一个才受过精神摧残的病人,更像是一个诡计得逞的小情人。
这些话,景杨又不能说出来,她第一次被这个念头击中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们本是兄妹,出了这样的事情南荣熙于情于理在这里守着她陪着她都是应该的,自己这到底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再次看到南荣梦灵这样的目光,景杨真是如鲠在喉,偏偏无法向任何人说起。
她只是略站了一会儿,将手中的汤放在桌子上,说:南荣,我将汤放在这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南荣熙点点头,好,我晚上过来接你下班。
我不要你走嘛。你不准走,留下来陪我……南荣梦灵一听他说要走,急了。
南荣熙只得安抚道:不走不走,我哪儿都不去。
景杨顿了顿,朝外走去。南荣熙看到她一抹清丽的背影带着落寞的走出去,说:喂,景儿你等一等……
南荣梦灵死死地抱住他,你们都走吧,我知道自己讨人嫌,讨人厌,你们都走,我去二十楼的阳台上面玩儿,我死了就和你们的心意了……
南荣熙不能松开她,只得眼睁睁看着景杨走出去。他掏出手机来,才一拿出来就被南荣梦灵一把抓了过去,她笑嘻嘻地藏进自己的病号服口袋里,南荣熙苦笑了一下,只得任由她去。
她是妹妹,也是他初恋时动过心的女人,现在男女之情不在,可是兄妹之情总不能不顾,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或者滑入更深的泥潭……
景儿,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身不由己。南荣熙在心里默默念着。
嗯?安然回来了?好,我马上来机场。景杨挂掉电话,开车往机场的方向而去。
她不明白,苏剪瞳的身世之谜揭开之后,安然被送到美国,就是为了不让他再承受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然后苏剪瞳去德国,安然直接到德国和苏剪瞳汇合,从此留到德国。现在苏剪瞳还没有离开,安然却又回来了,景杨不太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作为苏剪瞳现在最好的朋友,苏剪瞳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既然要去接安然,她当然是一口应承没有二话。
苏剪瞳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刻才醒。长长的无梦的一夜,睡得非常舒服,她睁开眼睛升了个懒腰,才发现依然是在郎暮言的房子里,她睡在沙发上。她掀开被子站起来,整理好并没有脱的衣服。
苏剪瞳咬着唇瓣,感觉到唇舌上有很香很香的茶叶味道。奇怪,昨晚睡前明明喝的是酒,哪里来的茶香呢?
苏剪瞳抬手摸着唇角,那幽幽的茶香味留在唇边,在鼻息间散发出清香淡雅的味道。
她忽然一惊,想起昨夜的事情来,如果真的是王家的王哲在针对郎天白的话,安然会不会也有危险?现在才想到此节,她一下子慌了。苏剪瞳连喊几声郎叔都没有人应答她,她忘记了自己的指纹也可以打开门和电梯,站在屋子中央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正在这时,苏剪瞳听到一声童音特有的漂亮声音,瞳瞳,我回来了!
苏剪瞳冲向门口,门先她一步打开,安然栗色软发的小脑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苏剪瞳百感交集扑过去将安然抱入怀里,又哭又笑,将他抱起来连连亲在他脸上,安然你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母子俩抱在一起诉说着离情别绪,安然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苏剪瞳这么久,虽说独立自主,再说也是小孩子,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里,赖着就不肯下来了。郎临溪笑道:瞳瞳,安然跟我在美国,一直都很乖很听话。安然,你给瞳瞳他们买的礼物呢?
苏剪瞳才看清,郎暮言和景杨都在,昨晚出事后,郎暮言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人将郎临溪和安然送往机场,才能在这个点赶回来。不仅让人去机场接人,为了不让安然多心苏剪瞳不在,也拜托景杨去了机场接人。安然年纪小,郎临溪又是个孩子心性,郎暮言实在不放心他们俩在外面逗留。
二叔,礼物一会儿再分,我要先跟瞳瞳说话。安然开心地说。其实敏感的内心已经察觉到,现在有什么东西似乎变了,变得轻松了不少。他离开的时候,每个人之间都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将他们牵扯着,彼此之间都有或多或少的不自在,空气里都有压抑的因子一直在酝酿发酵。而他回来之时,这些都不复存在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具体的是什么,但是这样轻松的氛围让他觉得舒服踏实。